黄帝在明堂,雷公请曰:臣授业,传之行教以经论,从容形法,阴阳刺灸,汤药所滋,行治有贤不肖,未必能十全。若先言悲哀喜怒,燥湿寒暑,阴阳妇女,请问其所以然者,卑贱富贵,人之形体,所从群下,通使临事以适道术,谨闻命矣。请问有毚愚仆漏之问,不在经者,欲闻其状。
帝曰:大矣。
公请问:哭泣而泪不出者,若出而少涕,其故何也?
帝曰:在经有也。
复问:不知水所从生,涕所出也。
帝曰:若问此者,无益于治也,工之所知,道之所生也。
夫心者,五藏之专精也,目者,其窍也,华色者,其荣也,是以人有德也,则气和于目,有亡,忧知于色。是以悲哀则泣下,泣下水所由生。水宗者,积水也,积水者,至阴也,至阴者,肾之精也。宗精之水所以不出者,是精持之也。辅者裹之,故水不行也。夫水之精为志,火之精为神,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是以目之水生也。故谚言曰:心悲名曰志悲,志与心精共凑于目也。是以俱悲则神气传于心,精上不传于志,而志独悲,故泣出也。泣涕者,脑也,脑者,阴也,髓者,骨之充也,故脑渗为涕。志者骨之主也,是以水流而涕从之者,其行类也。夫涕之与泣者,譬如人之兄弟,急则俱死,生则俱生,其志以神悲,是以涕泣俱出而横行也。夫人涕泣俱出而相从者,所属之类也。
雷公曰:大矣。请问人哭泣而泪不出者,若出而少,涕不从之何也?
帝曰:夫泣不出者,哭不悲也。不泣者,神不慈也。神不慈则志不悲,阴阳相持,泣安能独来。夫志悲者惋,惋则冲阴,冲阴则志去目,志去则神不守精,精神去目,涕泣出也。 且子独不诵不念夫经言乎,厥则目无所见。夫人厥则阳气并于上,阴气并于下。阳并于上,则火独光也;阴并于下则足寒,足寒则胀也。夫一水不胜五火,故目盲。是以冲风,泣下而不止。夫风之中目也,阳气内守于精,是火气燔目,故见风则泣下也。有以比之,夫火疾风生乃能雨,此之类也。
黄帝向岐伯问道:针刺的法则,必须先以病人的神气为依据。因为血、脉、营、气、精,都是五脏所贮藏的。如果失常,离开了贮藏之脏,五脏的精气就会失掉,出现魂魄飞扬、志意烦乱,本身失去思想,这是什么原因呢?是自然的病态呢,还是人为的过失呢?为什么说德气能够产生精、神、魂、魄、心、意、志、思、智、虑?希望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天之生我的是德,地之生我的是气,天德地气交流搏击就生成了人。因此,演化成人体的原始物质叫做精,阴阳两精结合而产生的生命运动叫做神,随着神的往来活动而出现的知觉机能叫做魂,跟精气一起出入而产生的运动机能叫做魄,可以支配外来事物的叫做心,心对外来事物有所记忆而留下的印象叫做意,意念积累而形成的认识叫做志,根据认识而研究事物的变化叫做思,由思考而产生远的推想叫做虑,依靠思虑能抓住事物发展规律处理得当叫做智。
因此,明智之人的养生方法,必定顺应四时寒暑气候的变化,调和喜怒而安定起居,节制阴阳之偏而调谐刚柔,象这样,才不至被虚邪贼风所侵袭,可以长生不老。
所以过度的惊恐思虑,会伤神气,伤了神气会使阴气流失而不能固摄。悲哀过度的,会使气绝而丧命。喜乐过度的,会使气散而不能收藏。忧愁过度的,会使神气闭塞而不能流畅。过分的恼怒,会使神志昏迷,失去常态。恐惧过度的,会由于精神动荡而精气不能收敛。过度的惊恐思虑,会伤神气,神伤就会恐惧自己控制不住,日久则内耗伤,肌肉脱消,皮毛憔悴,颜色异常,必死于冬季。过度的忧愁而得不到解除,就会伤意,意伤就会苦闷烦乱,四肢无力,不能举动,皮毛憔悴,颜色枯槁,必死于春季。过度悲哀影响到内脏,就会伤魂,魂伤会出现精神紊乱,致使肝脏失去藏血功能,阴器收缩,筋脉拘挛,两胁骨痛,毛发憔悴,颜色枯槁,必死于秋季。过度的喜乐就会伤魄,魄伤就会神乱发狂,对意识活动失去观察能力,其人皮肤枯焦,毛发憔悴,颜色异常,必死于夏季。大怒不止会伤志,志伤则经常忘掉自己从前说过的话,腰脊不能俯仰屈伸,毛发憔悴,颜色异常,必死于季夏(即夏末之月的六月)。过度的恐惧而解除不了,就会伤精,精伤就会发生骨节酸楚和阳痿,常有遗精现象。
因此,五脏是主藏精气的,精气不可被损伤,如伤就会使精气失守而形成阴虚,阴虚就不能气化,那样人就不能生存了。所以使用针刺的人,首先要观察病人的形态,从而了解他的精、神、魂、魄等精神活动的旺盛或衰亡,假若五脏的精气都受到损伤,针刺就不能治疗了。
肝是藏血的器官,魂又是依附于血液的,肝气虚就会恐惧,肝气盛就会发怒。脾是藏营气的器官,意又是依附于营气的,脾气虚就会使四肢活动不灵,五脏也不安和,脾气过实就会发生腹胀、月经及大小便不利。心是藏脉气的器官,神则依附于脉,心气虚就会产生悲伤情绪,心气太盛就会狂笑不止。肺是藏气的器官,魄是依附于气的,肺气虚就会发生鼻塞、呼吸不利,气短,肺气太实就会发生大喘、胸满甚至仰面而喘。肾是藏精的器官;人的意志是依附于精气的,肾气虚就会四肢发冷,肾气太盛就会有胀满、五脏不安之状。因此,五脏如患病,一定要审察其病形,了解元气的虚实,从而谨慎加以调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