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叶淇) 贾俊(刘璋) 黄绂 张悦(张蓥) 佀钟 曾鉴 梁璟(王诏) 徐恪李介(子昆) 黄珂 王鸿儒 丛兰 吴世忠
李敏,字公勉,襄城人。景泰五年进士。授御史。天顺初,奉敕抚定贵州蛮。还,巡按畿内。以蓟州饷道经海口,多覆溺,建议别开三河达蓟州,以避其险,军民利之。
成化初,用荐超迁浙江按察使。再任湖广。历山西、四川左、右布政使。十三年擢右副都御史,巡抚大同。敌骑出没塞下,掩杀守墩军,敏伏壮士突擒之。修治垣堑,敌不敢犯。十五年召为兵部右侍郎。逾四年,病归。河南大饥,条上救荒数事。诏以左副都御史巡抚保定诸府。二十一年改督漕运,寻召拜户部尚书。
先是,敏在大同,见山东、河南转饷至者,道远耗费,乃会计岁支外,悉令输银。民轻赍易达,而将士得以其赢治军装,交便之。至是,并请畿辅、山西、陕西州县岁输粮各边者,每粮一石征银一两,以十九输边,依时值折军饷,有余则召籴以备军兴。帝从之。自是北方二税皆折银,由敏始也。崇文门宣课司税,多为势要所侵渔。敏因马文升言请增设御史主事监视。御史陈瑶斥敏聚敛,敏再疏求去。帝慰留之。贵戚请隙地及鹰房、牧马场千顷,敏执不可,事得寝。
当宪宗末,中官、佞幸多赐庄田。既得罪,率辞而归之官,罪重者夺之。然不以赋民。敏请召佃,亩科银三分,帝从之,然他庄田如故也。会京师大水,敏乃极陈其害,言:“今畿辅皇庄五,为地万二千八百余顷;勋戚、中官庄三百三十有二,为地三万三千一百余顷。官校招无赖为庄头,豪夺畜产,戕杀人,污妇女,民心痛伤。灾异所由生。皇庄始正统间,诸王未封,相闲地立庄。王之藩,地仍归官,其后乃沿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必皇庄。请尽革庄户,赋民耕。亩概征银三分,充各宫用度。无皇庄之名,而有足用之效。至权要庄田,亦请择佃户领之,有司收其课,听诸家领取。悦民心,感和气,无切于此。”时不能用。
南京御史与守备太监蒋琮相讦,御史咸逮谪,而琮居职如故。敏再疏力争,皆不听。弘治四年,得疾乞休,帝为遣医视疗。已,复力请,乃以叶淇代,诏敏乘传归。未抵家卒。赠太子少保,谥恭靖。
敏生平笃行谊,所得禄赐悉以分昆弟、故人。里居时,筑室紫云山麓,聚书数千卷,与学者讲习。及巡抚大同,疏籍之于官,诏赐名紫云书院。大同孔庙无雅乐,以敏奏得颁给如制云。
叶淇,字本清,山阳人。景泰五年进士。授御史。天顺初,石亨谮之下吏,考讯无验,出为武陟知县。成化中累官大同巡抚。孝宗立,召为户部侍郎。弘治四年代李敏为尚书,寻加太子少保。哈密为土鲁番所陷,守臣请给其遗民廪食,处之内地,淇曰:“是自贻祸也。”寝其奏。奸民献大名地为皇庄,淇议归之有司。内官龙绶请开银矿,淇不可。帝从之。已,绶请长芦盐二万引,鬻于两淮以供织造费。淇力争,竟不纳。
淇居户部六年,直亮有执,能为国家惜财用。每廷议用兵,辄持不可。惟变开中之制,令淮商以银代粟,盐课骤增至百万,悉输之运司,边储由此萧然矣。九年四月乞休,归卒。赠太子太保。
从子贽,进士,历官刑部右侍郎,以清操闻。
贾俊,字廷杰,束鹿人。以乡举入国学。天顺中,选授御史。历巡浙江、山西、陕西、河南、南畿,所至有声。
成化十三年,自山东副使超拜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在镇七年,军民乐业,召为工部右侍郎。二十一年奉敕振饥河南。寻转左,数月拜尚书。时专重进士,举人无至六卿者,俊独以重望得之。及孝宗践阼,尚书王恕、李敏、周洪谟、余子俊、何乔新,都御史马文升,皆一时民誉,俊参其间,亦称职。
诸王府第、茔墓悉官予直,而仪仗时缮修。内官监欲频兴大工,俊言王府既有禄米、庄田,请给半直;仪仗非甚敝,不得烦有司;公家所宜营,惟仓库、城池,余皆停罢。帝报可。弘治四年,中官奏修沙河桥,请发京军二万五千及长陵五卫军助役。内府宝钞司乞增工匠。浙江及苏、松诸府方罹水灾而织造锦绮至数万匹。俊皆执奏,并得寝。
工部政务与内府监局相表里,而内官监专董工役,职尤相关。俊不为所挠,工役大省。太庙后殿成,加太子少保。足疾,致仕。诏许乘传归,给夫廪如制。逾年卒。
俊廉慎,居工部八年,望孚朝野。
代之者刘璋,字廷信,延平人。天顺初进士。历官中外有声。居工部,亦数有争执,名亚于俊。
黄绂,字用章,其先封丘人。曾祖徙平越,遂家焉。绂登正统十三年进士,除行人,历南京刑部郎中。刚廉,人目之曰“硬黄”。大猾谭千户者,占民芦场,莫敢问,绂夺还之民。
成化九年,迁四川左参议。久之,进左参政。按部崇庆,旋风起舆前,不得行。绂曰:“此必有冤,吾当为理。”风遂散。至州,祷城隍神,梦若有言州西寺者。寺去州四十里,倚山为巢,后临巨塘。僧夜杀人沉之塘下,分其资。且多藏妇女于窟中。绂发吏兵围之,穷诘,得其状,诛僧毁其寺。仓吏倚皇亲乾没官粮巨万,绂追论如法,威行部中。历四川、湖广左、右布政使。奏闭建昌银矿。两京工兴,湖广当输银二万,例征之民,绂以库羡充之。荆王奏徙先垄,绂恐为民扰,执不可。
二十二年,擢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劾参将郭镛,都指挥郑印、李铎、王琮等抵罪,计捕奸豪张纲。申军令,增置墩堡,边政一新。出见士卒妻衣不蔽体,叹曰:“健儿家贫至是,何面目临其上。”亟豫给三月饷,亲为拊循。会有诏毁庵寺,绂因尽汰诸尼,以给壮士无妻者。及绂去,多携子女拜送于道。
弘治三年,拜南京户部尚书。言官以绂进颇骤,频有言。帝不听,就改左都御史,焚差历簿于庭曰:“事贵得人耳,资劳久近,岂立官意哉。”绂历官四十余年,性卞急,不能容物。然操履洁白,所至有建树。六年乞休,未行卒。
张悦,字时敏,松江华亭人。举天顺四年进士,授刑部主事,进员外郎。
成化中出为江西佥事,改督浙江学校。力拒请托,校士不糊名,曰:“我取自信而已。”迁四川副使,进按察使。遭丧,服阕补湖广。王府承奉张通纵恣,悦绳以法。及入觐,中官尚铭督东厂,众竞趋其门,悦独不往。铭衔甚,伺察无所得。铭败,召拜左佥都御史。
孝宗立,迁工部右侍郎,转吏部左侍郎。王恕为尚书,悦左右之,尝两摄选事。弘治六年夏,大旱,求言。陈遵旧章、恤小民、崇俭素、裁冗食、禁滥罚数事。又上修德、图治二疏。并嘉纳。俄迁南京右都御史,就改吏部尚书。九年复改兵部,参赞机务。以年至,累疏乞休。诏加太子少保,驰传归。卒赠太子太保,谥庄简。
时与悦同里而先为南京兵部尚书者张蓥,字廷器,正统十三年进士。景泰初,擢御史。历江西副使按察使、陕西左布政使。成化三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宁夏。宁夏城,土筑,蓥始甃以砖。道河流,溉灵州屯田七百余顷。以父丧去。服除,起抚河间诸府,改大同,历刑部左、右侍郎。十八年擢本部尚书。明年加太子少保。又明年,再以忧归。弘治元年起南京兵部尚书,卒官,赠太子太保,谥庄懿。
佀钟,字大器,郓城人。成化二年进士。授御史,巡盐两淮。按浙江还,掌诸道章奏。汪直讽钟劾马文升,钟不可,被谮杖阙下。以都御史王越荐,擢大理寺丞,再迁右少卿。寇入大同,廷议遣大臣巡视保定诸府,乃以命钟。居数月,即擢右副都御史巡抚其地。河间濒海民地为势家所据,钟夺还之。召为刑部右侍郎。丁内艰,僦运艘载母柩南还。督漕总兵官王信奏之,逮下吏。会当路方逐尹旻党,而钟与旻为同乡,乃贬二秩为曲靖知府,改徽州,复入为大理寺左少卿。
弘治三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苏、松诸府,尽心荒政。召为户部侍郎总督仓场,寻改吏部。十一年迁右都御史。居二年,进户部尚书。
十五年,上天下会计之数,言:“常入之赋,以蠲免渐减,常出之费,以请乞渐增,入不足当出。正统以前军国费省,小民输正赋而已。自景泰至今,用度日广,额外科率。河南、山东边饷,浙江、云南、广东杂办,皆昔所无。民已重困,无可复增。往时四方丰登,边境无调发,州县无流移。今太仓无储,内府殚绌,而冗食冗费日加于前。愿陛下惕然省忧,力加损节。且敕廷臣共求所以足用之术。”帝乃下廷臣议。议上十二事,其罢传奉冗官,汰内府滥收军匠,清腾骧四卫勇士,停寺观斋醮,省内侍、画工、番僧供应,禁王府及织造滥乞盐引,令有司征庄田租,皆权幸所不便者。疏留数月不下,钟乃复言之。他皆报可,而事关权幸者终格不行。
奸商投外戚张鹤龄,乞以长芦旧引十七万免追盐课,每引纳银五分,别用价买各场余盐如其数,听鬻贩,帝许之。后奸民援例乞两淮旧引至百六十万,钟等力持,皆不听。自此盐法大坏,奸人横行江湖,官司无如何矣。
东厂侦事者发钟子瑞受金事,钟屡疏乞休,命驰驿归。正德时,刘瑾摭钟在部时事,至罚米者三。又数年卒。
曾鉴,字克明,其先桂阳人,以戍籍居京师。天顺八年进士。授刑部主事。通州民十余人坐为盗,狱已具,鉴辨其诬。已,果获真盗。成化末,历右通政,累迁工部左侍郎。弘治十三年进尚书。
孝宗在位久,海内乐业,内府供奉渐广,司设监请改造龙毯、素毯一百有奇。鉴等言:“毯虽一物,然征毛毳于山、陕,采绵纱诸料于河南,召工匠于苏、松,经累岁,劳费百端。祈赐停止。”不听。内府针工局乞收幼匠千人,鉴等言:“往年尚衣监收匠千人,而兵仗局效之,收至二千人。军器局、司设监又效之,各收千人。弊源一开,其流无已。”于是命减其半。太监李兴请办元夕烟火,有诏裁省,因鉴奏尽罢之。十六年,帝纳诸大臣言召还织造中官,中官邓瑢以请,帝又许之。鉴等极言,乃命减三之一。其冬,言诸省方用兵,且水旱多盗贼,乞罢诸营缮及明年烟火、龙虎山上清宫工作。帝皆报从。
正德元年,雷震南京报恩寺塔,守备中官傅容请修之。鉴言天心示儆,不宜重兴土木以劳民力,乃止。御马监太监陈贵奏迁马房,钦天监官倪谦覆视,请从之。给事中陶谐等劾贵假公营私,并劾谦阿附,不听。鉴执奏,谓马房皆由钦天监相视营造,其后任意增置者,宜令拆毁改正,葺以己资,庶牧养无妨而民不劳。报可。内织染局请开苏、杭诸府织造,上供锦绮为数二万四千有奇。鉴力请停罢,得减三分之半。太监许镛等各赍敕于浙江诸处抽运木植,亦以鉴言得寝。
孝宗末,阁部大臣皆极一时选,鉴亦持正。及与韩文等请诛宦官不胜,诸大臣留者率巽顺避祸,鉴独守故操。有诏赐皇亲夏儒第,帝嫌其隘,欲拓之。鉴力争,不从。明年春,中官黄准守备凤阳,从其请,赐旗牌。鉴等言大将出征及诸边守将,乃有旗牌,内地守备无故事,乃寝。其年闰正月致仕。旋卒。赠太子太保。
梁璟,字廷美,崞县人。天顺八年进士。授兵科给事中。
成化时,屡迁都给事中。项忠征荆、襄,驱流民复业。璟劾其纵兵逼迫,较贼更惨,语具《忠传》。延绥用兵,令山西预征刍粟,民相率逃亡。璟疏陈其困,得宽减。畿辅八府旧止设巡抚一人,驻蓟州以御边,不能兼顾。璟请顺天、永平二府分设一巡抚,以蓟州边务属之,令巡抚陈濂专抚保定六府兼督紫荆诸关。朝议从之,遂为定制。已,与同官韩文、王诏等奏请起致仕尚书王竑、李秉,而斥都御史王越,并及宫闱隐事,被挞文华殿。武靖伯赵辅西征不敢战,称病求还,复谋典营府事。璟等极论其罪,乃令养疾归。
九载秩满,擢陕西左参政,分守洮、岷。西番入寇,督兵斩其魁。内艰服阕,还原任,历左、右布政使。先后在陕十五年,多政绩。
孝宗嗣位,迁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弘治二年,民饥,请免征两京漕粮八十九万余石,从之。帝登极诏书已罢四方额外贡献,而提督武当山中官复贡黄精、梅笋、茶芽诸物。武当道士先止四百,至是倍之,所度道童更倍,咸衣食于官。月给油蜡、香楮,洒扫夫役以千计。中官陈喜又携道士三十余人,各领护持敕,所至张威虐。璟皆奏请停免,多见采纳。外艰服除,再抚四川。七年召拜南京吏部右侍郎。久之,就进户部尚书。致仕归,卒。
王诏,字文振,赵人。生有异姿,学士曹鼐奇之,妻以女。天顺末,登进士,授工科给事中。睿皇后崩,值秋享太庙,时议谓不当以卑废尊。诏言《礼》有丧不祭,无已,则移日俟释服。议虽不行,识者是焉。勘牧马草场,劾会昌侯孙继宗、抚宁侯朱永侵占罪。时方面官我,令京卿三品保举。诏言恐长奔竞风,不听。累迁都给事中。八年七月敕修隆善寺工竣,授工匠三十人官尚宝少卿,任道逊等以书碑皆进秩。诏上疏力谏,不省。已,偕梁璟等论及宫闱事,帝大怒,召至文华殿面诘之,诏仰呼曰:“臣等言虽不当,然区区犬马之诚,知为国而已。”乃杖而释之。出为湖广右参政。原杰经略荆、襄,诏襄理功为多。以父忧去。服除再任,迁右布政使。
弘治元年,转贵州左布政使。其冬,以右副都御史巡抚云南。土官好争袭,所司入其贿,变乱曲直,生边患。诏不通苞苴,一断以法,且去弊政之不便者。诸夷归命,边徼宁戢。有故官不能归者,妻子多鬻为奴。诏为资遣,得归者甚众。洪武中,尚书吴云继王祎死事,后祎谥忠文,岁祀之,而不及云。诏以为请,乃谥云忠节,与祎并祀。四年召拜南京兵部右侍郎,未上,卒。
徐恪,字公肃,常熟人。成化二年进士。授工科给事中。中官欲出领抽分厂,恪等疏争。中官怒,请即遣恪等,将摭其罪,无所得乃已。出为湖广左参议,迁河南右参政。陕西饥,当转粟数万石。恪以道远请输直,上下称便。
弘治初,历迁左、右布政使。徽王府承奉司违制置吏,恪革之。王奏恪侵侮,帝赐书诫王。河徙逼开封,有议迁藩府三司于许州者,恪言非便,遂寝。四年拜右副都御史,巡抚其地。奏言:“秦项梁、唐庞勋、元方谷珍辈往往起东南。今东南民力已竭,加水旱洊臻,去冬彗扫天津,直吴、越地。乞召还织造内臣,敕抚按诸臣加意拊循,以弭异变。”帝不从。故事,王府有大丧,遣中官致祭,所过扰民。成化末,始就遣王府承奉。及帝即位,又复之。恪请如先帝制,并条上汰冗官、清赋税、禁科扰、定赎例、革抽分数事,多议行。户部督逋急,恪以灾变请缓其事。御史李兴请于郧阳别设三司,割南阳、荆州、襄阳、汉中、保宁、夔州隶之。恪陈五不可,乃止。
恪素刚正。所至,抑豪右,祛奸弊。及为巡抚,以所部多王府,持法尤严,宗人多不悦。平乐、义宁二王遂讦恪减禄米、改校尉诸事。勘无验,坐恪入王府误行端礼门,欲以平二王忿。帝知恪无他,而以二王幼,降敕切责,命湖广巡抚韩文与恪易任。吏民罢市,泣送数十里不绝。属吏以羡金赆,挥之去。至则值岐王之国,中使携盐数百艘,抑卖于民,为恪所持阻不行。其党密构于帝。居一岁,中旨改南京工部右侍郎。恪上疏曰:“大臣进用,宜出廷推,未闻有传奉得者。臣生平不敢由他途进,请赐罢黜。”帝慰留,乃拜命。势要家滥索工匠者,悉执不予。十一年考绩入都,得疾,遂致仕,卒。
李介,字守贞,高密人。成化五年进士。选庶吉士,改御史,巡盐两浙,还掌河南道事。以四方灾伤,陈时政数事,帝多采用之。介敢言,遇事不可,辄率同列论奏。忤帝意,两挞于庭。九载满,擢大理丞,进少卿。
弘治改元,迁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寻召佐院事。历兵部左、右侍郎。十年夏,北寇谋犯大同,命介兼左佥都御史,往督军饷,且经略之。比至,寇已退,乃大修戎备。察核官田牛具钱还之军,以其资偿军所逋马价,边人感悦。先后条上便宜二十事。卒,赠尚书。
子昆,字承裕。弘治初进士。历礼部主事。中官何鼎建言下狱,台谏救之,咸被责。昆复论救,弗听。父忧归,起改兵部主事。帝将建延寿塔于城外,昆复疏谏。正德初,群小用事。请黜邪枉,进忠直,杜宦戚请乞,节中外侈费,皆不报。进员外郎,忤尚书刘宇,贬知解州。屡迁陕西左布政使。十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甘肃。与总督彭泽经略哈密,兵部尚书王琼劾泽处置失宜,语连昆,下吏。法司言昆设谋遏强寇,功不可掩。琼不从,谪浙江副使。世宗立,琼得罪。复官,巡抚顺天。寻召为兵部右侍郎,嘉靖初,改左。大同军乱,杀巡抚张文锦。昆奉命往抚,承制曲赦之,还请收恤文锦。帝方恶其激变,不从。遇疾归,久之卒。
黄珂,字鸣玉,遂宁人。成化二十年进士。授龙阳知县。治行闻,擢御史,出按贵州。金达长官何轮谋不轨,计擒之,改设流官。贼妇米鲁乱,奏劾巡抚钱钺、总兵官焦俊等,皆得罪。改按畿辅,历山西按察使。
正德四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安化王寘鐇反,传檄四方,用讨刘瑾为名。他镇畏瑾,不敢以闻。珂封上其檄,因陈便宜八事,而急令副总兵侯勋、参将时源分兵扼河东,贼遂不敢出。亦不剌寇边,珂偕总兵官马昂督军战,败之木瓜山。六年复寇边,珂檄副总兵王勋等七将分据要害夹击,复败之。屡赐玺书,银币。
是年秋,入为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河南用兵,出理军饷。主客兵十余万,追奔转战,迁止无常。珂随方转输,军兴无乏,录功增俸一级。改刑部,进左侍郎,已改佐兵部。宁王宸濠谋复护卫,珂执议独坚。九年擢南京右都御史,寻就拜工部尚书。以年至乞休归,卒。赠太子少保,谥简肃。
王鸿儒,字懋学,南阳人。少工书,家贫为府书佐。知府段坚爱其书,留署中,亲教之。遣入学校为诸生,遂举乡试第一。成化末,登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累迁郎中,擢山西佥事,进副使,俱督学政。居九年,士风甚盛。孝宗尝语刘大夏曰:“藩臬中若王鸿儒,他日可大用也。”正德改元,谢病归。刘瑾擅政,收召名流。四年夏,起为国子祭酒,以父丧去。再起南京户部侍郎,历吏部右侍郎,寻转左。十四年迁南京户部尚书。甫履任,宸濠反,命督军饷,疽发于背,遂卒,谥文庄。
鸿儒为学,务穷理致用,为世所推。左吏部,清正自持,门无私谒。
弟鸿渐,乡试亦第一。以进士累官山东右布政使,以廉静称。
丛兰,字廷秀,文登人。弘治三年进士。为户科给事中。中官梁芳、陈喜、汪直、韦兴,先以罪摈斥,复夤缘还京。兰因清宁宫灾,疏陈六事,极论芳等罪,诸人遂废。寻言:“吏部遵诏书,请擢用建言诖误诸臣,而明旨不尽从,非所以示信。失仪被纠,请免送诏狱。畿内征徭繁重,富民规免,他户代之,宜厘正。”章下所司。进兵科右给事中。都督佥事吴安以传奉得官,兰请罢之。时命拨团营军八千人修九门城濠,兰言:“臣顷简营军,诏许专事训练,无复差拨,命下未几,旋复役之,如前诏何。”遂罢遣。迁通政参议。小王子犯大同,命经略紫荆、倒马诸关塞蹊隧可通敌骑者百十所。
正德三年进左通政。明年冬出理延绥屯田。安化王寘鐇反,兰奏陈十事,中言:“文武官罚米者,鬻产不能偿。朝臣谪戍,刑官妄引新例锻炼成狱,没其家资。校尉遍行边塞,势焰薰灼,人不自保。”刘瑾大恶之,矫旨严责。给事中张瓒、御史汪赐等遂希旨劾兰。瑾方忧边事,置不问。数月,瑾诛,进通政使。俄擢户部右侍郎,督理三边军饷。
六年,陕西巡抚都御史蓝章以四月寇乱移驻汉中。会河套有警,乃命兰兼管固、靖等处军务。兰上言:“陕西起运粮草,数为大户侵牟,请委官押送。每镇请发内帑银数万,预卖粮草。御史张彧清出田亩,请蠲免子粒,如弘治十八年以前科则。灵州盐课,请照例开中,召商籴粮。军士折色,主者多克减,乞选委邻近有司散给。”从之。
是年冬,南畿及河南岁侵,命兰往振。未赴而河北贼自宿迁渡河,将逼凤阳。乃命兰以本官巡视庐、凤、滁、和,兼理振济。河南白莲贼赵景隆自称宋王,掠归德,兰遣指挥石坚、知州张思齐等击斩之。九月,贼平。论功赉金币,增俸一级,召还理部事。部无侍郎缺,乃命添注。明年,大同有警,命巡视居庸、龙泉诸关。寻兼督宣、大军饷,进右都御史,总制宣、大、山东军务。令内地皆筑堡,寇至收保如塞下。寇五万骑自万全右卫趋蔚州大掠,又三万骑入平虏南城,以失事停半岁俸。
十年夏,改督漕运,寻兼巡抚江北。中官刘允取佛乌思藏,道兰境,入谒,辞不见。允需舟五百余艘、役夫万余人,兰驰疏极陈其害。不报。居四年,以事忤兵部尚书王琼,解漕务,专任巡抚。宁王宸濠反,兰移镇瓜州。十五年,迁南京工部尚书。
世宗即位,御史陈克宅劾兰附江彬。帝以兰素清谨,释勿问。兰遂乞休去。卒,赠太子少保。
吴世忠,字懋贞,金溪人。弘治三年进士。授兵科给事中。两畿及山东、河南、浙江民饥,有诏振恤,所司俟勘覆。世忠极言其弊,因条上兴水利、复常平二事,多施行。已,请恤建文朝殉难诸臣,乞赐爵谥,崇庙食,且录其子孙,复其族属,为忠义劝。章下礼官,寝不行。尚书王恕被讦求去,上疏请留之。寿宁侯张鹤龄求勘河间赐地,其母金夫人复求不已。帝命遣使,世忠言:“侯家仰托肺腑,岂宜与小民争尺寸?命部勘未已,内臣继之。内臣未已,大臣又继之。剥民敛怨,非国家福,龙非外戚之福。”不听。
大同总兵官神英、副总兵赵昶等,因马市令家人以违禁彩缯易马,番人因阑入私易铁器。既出塞,复潜兵掠蔚州,陷马营,转剽中东二路。英等拥兵不救,巡抚刘瓛、镇守中官孙振又不以实闻。十一年,事发,世忠往勘。上疏备陈大同边备废驰、士卒困苦之状。因极言英、瓛等贪利畏敌,荡无法度。英落职,瓛、振召还,昶及游击刘淮、参将李屿等俱逮问。已而瓛改大理少卿,昶以大理丞吴一贯覆讠献仅镌级。世忠复极论瓛罪,且诋一贯,帝皆不问。阙里文庙灾,陈八事,不能尽用。
寇犯延绥、大同,世忠言:“国初设七十二卫,军士不下百万。近军政日坏,精卒不能得一二万人。此兵足忧也。太仓之储,本以备军。近支费日广,移用日多。倘兴师十万,犒赐无所取给。此食足忧也。正统己巳之变尚有石亨、杨洪,迩所用李杲、阮兴、赵昶、刘淮之属,先后皆败。今王玺、马昇又以失事告。此将帅足忧也。国家多事,大臣有以镇之。迩者忠正多斥,贪庸获存。既鲜匡济之才,又昧去就之节,安能慑强敌壮国势乎?此任人足忧也。政多舛乖,民日咨怨。京军敝力役,京民苦催科,畿甸觊恩尤切。顾使不乐其生至此,临难谁与死守?此民心足忧也。天变屡征,火患频发。云南地震压万余家,大同马灾踣二千匹。此天意足忧也。愿顺好恶以收人心,肃念虑以回天意,遣文武重臣经略宣、大,以饬边防。策免诸臣不肖者,而起素有才望,如何乔新、刘大夏、倪岳、戴珊、张敷华、林俊诸人,以任国事。则贼将望风远循,而边境可无忧矣。”帝以言多诋毁,切责之。寻乞大同增置台堡,以闲田给军耕垦,不征其税。江西岁饥盗起,请简巡抚,黜有司贪残者。又请筑京师外城。所司多从其议。再迁吏科左给事中,擢湖广参议,坐事降山东佥事。
正德四年闰九月召为光禄少卿,旋改尚宝司卿。其年冬,与通政丛兰等出理边屯,世忠往蓟州。明年奏言:“占种盗卖,积弊已久。若一一究问,恐人情不安,请量为处分。”从之。刘瑾败,言官劾其尝请清核屯田,助瑾为虐。世忠故方鲠,朝议宽之,得免。再迁大理少卿。八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寇在河套,逐之失利,乃引疾归。
赞曰:明至英宗以后,幸门日开。传奉请乞,官冗役繁,用度奓汰,盛极孽衰,国计坐绌。李敏诸人斤斤为国惜财,抵抗近幸,以求纾民。然涓滴之助,无补漏卮。国家当承平殷阜之世,侈心易萌。近习乘之,糜费日广。《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又曰“不节若,则嗟若”,此恭俭之主所为凛凛也。
李敏,字公勉,襄城人。景泰五年(1454)进士。授御史职。天顺初年,李敏奉英宗之命安抚平定贵州的少数民族。任务完成后,回到京师,以巡按御史职巡视京畿。由于苏州运粮饷道途经海口,船多翻沉,李敏建议另开河道直达苏州,以避海路之险,军民觉得十分便利。
成化初年,李敏在有力者的推荐下,越级提拔为浙江按察使。后调任湖广按察使,并历任山西、四川左、右布政使。成化十三年(1477),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大同边塞。当时外敌骑兵出没塞下,骚扰杀害驻防守军,李敏挑选一批壮士潜伏在城堡上,采取突袭的方式擒获了来犯敌人。李敏还督修边墙壕堑,加强防御,从此外敌不敢轻易来犯。十五年,召为兵部右侍郎。又过了四年,李敏因病回家休养。当时,河南发生大饥荒,李敏上疏条列救荒事宜。皇帝下诏让李敏以左副都御史职巡抚保定等府县,二十一年,改任漕运总督,不久升任户部尚书。
此前,李敏在大同,见到来自山东、河南的转运粮饷者,他们路途遥远,耗费巨大,于是李敏命人进行会计核算,除每年需要的粮食供应外,其他饷粮改为输送银两。百姓轻便易带,而边关将士也得以有余钱置办军装,军民两便。至此,并请畿辅、山西、陕西州县每年输送边粮者,每粮一石折征银一两,以十分之九输边,并依时价折算军饷,有余银就招商购粮以作军储,皇帝表示同意。自此北方春秋二税都折银两,这件事是自李敏开始的。崇文门宣课司税,大多为权势之人所侵吞。李敏根据马文升的谏言请增设御史专门监视崇文门税课事。御史陈瑶指斥李敏聚敛,李敏两次上疏请求辞职。皇帝好言慰留。贵戚请空地及鹰房、牧马场千顷,李敏坚执不同意,事才作罢。
宪宗末年,宦官、佞幸多得赐庄田,这些人得罪之后,一般都辞去庄田,罪情严重的剥去其庄田,然而并没有交百姓耕种。李敏请招佃耕种,每亩征税银三分,皇帝同意,然而其他庄田依然如故。逢京师发生大水灾,李敏就极力陈述利害,说:“畿辅现有皇庄五所,占十一万二千八百余顷;勋戚、中官庄田三百三十二所,占地三万三千一百余顷。官校招无赖作为管庄的庄头,他们恃势夺人牲畜、田产,伤人性命,侮辱妇女,百姓为之痛心,这是灾异发生的原因。皇庄始于正统间,那时因诸王没有封藩,就据空闲地设立庄田。诸王去藩地后,庄田仍归官府,后代沿袭这种做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必另设皇庄,请尽数革去庄户,让百姓佃耕,每亩一概征税银三分,用作后宫的各项开支。这样虽无皇庄之名,却有充足的财用之效。至于权贵政要诸人的庄田,也请选择佃户领种,由专门机构课税,然后由庄田拥有者到专门机构去领取田税。如此可能愉悦民心,化解矛盾,再没有比这更有效的办法了。”建议并没有采用。
南京御史与守备太监蒋琮相互攻击责难,御史都被逮捕贬谪,而蒋琮依然在位。李敏两次上疏谏争,都不听。弘治四年(1491),得病请求退休,孝宗派御医为他治病。不久,又力请退休,于是以叶淇代为户部尚书,下诏李敏由公车送归,未到家乡就病死了。赠太子少保,谥号恭靖。
李敏生平注重德行,所得的官禄赐赠都给兄弟、故旧。在乡隐居时,于紫云山下建读书堂,收集图书数千卷,与学者讲习。巡抚大同时,他将书室献给官府,皇帝赐名紫云书院。大同孔庙没有雅乐,李敏奏请朝廷,如制颁给等。
叶淇,字本清,山阳县人。景泰五年(1454),考中进士。授予御史职务。天顺初年,权臣石享在皇帝英宗那儿说了叶淇的坏话,叶淇被送交有关部门审理,但调查审讯并没有获得他违法的证据,叶淇被贬为武陟知县。成化中年,渐次升为大同巡抚。孝宗即位,召叶淇为户部侍郎。弘治四年(1491),叶淇接替李敏为户部尚书,不久加太子少保衔。当时发生了吐鲁番攻陷哈密的事件,边防官员请求给哈密遗民衣食供应,并将他们安置于内地。叶淇说“:这是给自己留下祸患。”停止了这项奏疏。不法之徒献纳大名田地为皇庄,叶淇谏议将这些田地交给有关部门处理。宦官龙绶请开银矿,叶淇不同意,孝宗听从了叶淇的意见。不久,龙绶又请求长芦盐引票二万引,在淮南淮北两地出卖,以供应宫廷织造费用。叶淇极力谏争,孝宗竟没有接受。
叶淇执掌户部六年,正直信实而有原则,能够为国家节约财政开支。每次朝廷议论用兵,叶淇总是持不同意的态度。叶淇还改变了由商人输粮于边的开中之制,命令淮地商人输银代粮,盐税骤然增至百万两,并将盐课税全部交给运输部门,边粮储备因此大为减少。弘治九年(1496),叶淇请求退休,归家去世,朝廷封赠他为太子太保。
黄绂,字用章,其远祖为封丘人。曾祖父时迁到平越,遂定居于此。黄绂荣登正统十三年(1448)的进士榜,授行人官职,接着官任南京刑部郎中。黄绂为人刚正廉洁,人们送他一个雅号,称为“硬黄”。当时有一个特别奸猾的谭千户,他强占百姓芦场,人们不敢追究,黄绂却断然将其夺回发还原主。
成化九年(1473),黄绂调任四川布政司左参议。若干年后,升任左参政。一次巡查部属到崇庆,突然有旋风起于轿前,坐轿不能前行。黄绂说:“此间必有冤情,我当为之申理。”旋风于是散去。来到州城,他祈祷城隍神,晚上梦中似有人说州西寺事。该寺离州四十里,倚山而建,寺后有一巨大的池塘。寺中的和尚常在夜间杀人,并沉尸于塘中,瓜分被劫掠来的财物。而且还藏纳妇女于寺内洞窟之中。黄绂获得情报后,立即调遣官吏兵卒包围了寺院,在一番追根究底的审讯之后,获得了寺中和尚为非作歹的事实,于是诛杀了寺内和尚,并捣毁了这座寺院。有一个掌管仓库的官吏,倚仗皇亲的权势贪污粮达万石之多,黄绂发现后按法律条文追论其罪,黄绂因此威名大振。黄绂历任四川、湖广左、右布政使。他奏请关闭建昌银矿。在南北两京的维修工程中,湖广当供应白银二万两,按成例这些银两由百姓分摊,但黄绂为了减轻民众负担,动用府库的羡余钱支付。荆王奏请迁徙先祖坟墓,黄绂担心侵扰百姓,坚决不同意。
成化二十二年(1486),黄绂升任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地区,他弹劾参将郭镛、都指挥郑印、李铎、王琮等人的违法行为,并将他们付之刑律。还用计捕获大奸之人张纲。并严申军令,增建墩台、城堡,边地防备为之一新。黄绂在边塞见士卒的妻子衣不蔽体,叹息说:“边防健儿家贫至此,我有何脸面居其上位?”他即刻预支三个月的兵饷,亲自抚慰士卒。正值皇帝有诏毁除庵寺,黄绂趁此机会将尼姑尽数裁汰,并将她们配给无妻的壮士。等黄绂离开边塞时,他们多带子女跪在道边相送。
弘治三年(1490),黄绂官任南京户部尚书。言官因黄绂提升太快,频繁进言,弘治皇帝并不接受,改任黄绂为左都御史,孝宗在庭中当众焚毁履历簿,说:“任事贵在得到合适的人选,按资历功劳的远近大小授官,并不是朝廷设官的本意。”
黄绂历任官职四十余年,性情急躁,缺乏宽容。然而操行廉洁,所到之处,均有建树。弘治六年(1493),请求退休,未及起程就辞世而去。
侣钟,字大器,郓城人。成化二年(1466),考中进士。授予御史职务,巡视两淮盐务。在任浙江巡按后回京,负责处理各道的奏章文书。宦官汪直暗示侣钟弹劾大臣马文升,侣钟不同意,于是汪直在宪宗面前进谗言,侣钟遭受廷杖的责罚。后来因都御史王越的推荐,侣钟升为大理寺丞,不久调任为右少卿。
北方游牧部族入侵大同,朝廷讨论派遣大臣巡视保定等府,于是命侣钟负责此项工作。几个月后,侣钟升任为右副都御史,继续巡抚这一地区。河间府濒海地方的民地被权势之家侵占,侣钟夺地还民。后来,朝廷召侣钟回刑部任右侍郎之职。侣钟母亲去世,他租赁漕运船只运母亲灵柩南归。督理漕运的总兵官王信向皇帝报告了这件事,侣钟被逮捕下狱。适逢此时当权者正在排挤朝臣尹..等,而侣钟与尹..是同乡,因此侣钟被贬官二级,降为曲靖知府。后改任徽州知府,不久又入京城任大理寺左少卿。
弘治三年(1490),侣钟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巡抚苏州、松江诸府,致力于救荒赈民。不多时,朝廷召侣钟任户部侍郎总督仓场事务,随即又改任吏部侍郎。十一年,调任为右都御史。两年之后,晋升为户部尚书。
弘治十五年(1502),侣钟向皇帝报告天下收支的结算情况时说“:衡常收入的赋税,因益蜀免而渐渐减少;日常支出的费用,因请开恩赏赐的增加而逐渐扩大,所以收入不足以应付支出。正统以前军政费用节省,百姓仅输纳国家法定的赋税标准。自景泰年间至今,支出费用日益扩大,正额之外不断加征。河南、山东的边饷供应,浙江、云南、广东的杂办名色,均为过去所无。民众困穷已甚,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了。过去四方丰收,边境不调拨粮饷,州县贫民也无流离迁徙之苦。现今国家仓库已无储备,皇室的储藏也已穷竭,而浮食浮费日益增加。请陛下忧心于此,大力加以减损裁节,并命朝廷诸臣共同探讨增加收入的措施。”孝宗于是下令朝臣讨论此事。朝臣在一番议论后,奏上十二条应对办法,其中罢除传奉冗官,裁汰宫廷滥收的军匠,清理腾骧四卫的冒名勇士,停止寺观的斋醮,减省内侍、画工、番僧的供应费用,禁止王府和织造监过度地乞取盐引,命令有司征收庄田的田租,这些都是权贵佞幸之辈所不满意的。因此奏疏留在宫中数月不予批复,侣钟于是又上疏奏请。上奏终于批复,有关内容同意施行,但事关权贵佞幸利益者竟未获批准。
有奸商投依外戚张鹤龄,请求将长芦旧引票十七万免予追纳盐课,每张引票纳银两五分,再另外如数用钱购买各盐场的余盐,听其贩卖,孝宗同意。后来不法之徒援此成例,请乞两淮盐场旧盐引至一百六十万,侣钟等人坚执不同意,孝宗不予理睬。此后,盐法坏乱,奸人横行江湖,官府无能为力。
东厂特务揭发侣钟的儿子侣瑞接受贿赂,侣钟屡次上疏请求退休,孝宗命以驿车快捷送归。正德时,刘瑾搜集侣钟在户部任职时的“差错”,以致受到三次罚俸的处分。又过了几年,侣钟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