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礼四十八 沿革四十八 凶礼十

  五服年月降杀之一

  斩縗三年

  周制,子为父,父至尊也。诸侯为天子,天子至尊也。

  晋尚书问:"天子崩,今台书令史以上,为皆服斩縗之服不?"博士卞搉、应琳议:"礼,命士以上皆服斩。台书令史,列职天朝,皆应服斩。"又问:"天子崩,今司州及河南郡吏,出入导从,应易服制不?"搉又答:"礼,庶人在官者服齐縗三月。又,近臣服斩。导从出入,皆应服。"又问:"从服随君轻重,今司隶服斩,下吏服齐,为合礼意不?"搉又答:"凡从君服,皆降一等。今之牧守,皆古诸侯,以礼相况,轻重宜矣。"又问:"礼,义服不从。今司隶为君斩縗,义服也。下吏为从不?每降一等,当为君丧其亲者耳。古今行事复如何?"又答:"礼,庶人为国君齐縗。今则不服。然吏若都官从事,有职司於丧庭者,故宜依庶人在官义耳。义服不从,谓近臣服君斩縗之服,依降一等者之差耳。前称导从,指谓近臣,不谓吏也。"

  周制,臣为君,君至尊也。(马融曰:"君,一国所尊也,故曰至尊也。"斩縗三年,子为父,本周制。自后历代更有议论,逐件更标臣为君亦三年。若同入前科,恐非分明,所以重言周制以显之,他皆类此。)公士大夫之众臣为君。(士,卿士。公卿大夫厌於天子诸侯,故降其众臣布带绳屦。)公、卿、大夫、室老、士,贵臣也。其馀皆众臣也。君,有采地者皆曰君也。众臣杖,不以即位。近臣,君服斯服矣。(室老,家相也。士,邑宰也。近臣,阍寺之属。君,嗣君也。斯,此也。近臣从君丧服,无所降也。)

  魏尚书左丞王煚(古鼎反。)除陈相,未到国而王薨。议者或以为宜齐縗,或以为宜无服。王肃云:"王国相,本王之丞相。按汉景帝时,贬为相;成帝时,使理人。王则国家所以封,王相则国家使为王臣,但王不与理人之事耳。而云相专为理人,不纯臣於王,非其义也。今煚至许昌而闻王薨,姓名未通,恩纪未交,君臣未礼,不责人之所不能,於义未正服君臣之服。传曰:\'策名委质,贰乃辟也。\'若夫未策名,未委质,不可以纯君臣之义也。礼,妇人入门,未三月庙见死,犹归葬於其党;不得以六礼既备,又以入室,遂成其妇礼也。则臣之未委质者,亦不得备其臣礼也。曾子问曰:\'娶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婿齐縗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各以其服,如服斩縗,斩縗而吊之,既葬而除之也。今煚为王相,未入国而王薨,义与女未入门夫死同,则煚宜服斩縗,既葬而除之,此礼之明文也。礼曰\'与诸侯为亲者服斩\',虽有亲,为臣则服斩縗也。臣为其君服之,或曰宜齐縗,不亦远於礼乎?"诏如肃议。

  司空陈群议:"诸王相国不应为国王服斩縗。古今异制,损益不同。古者诸侯,专国子人。至汉初,患诸王子强暴,夺之权,食租而已。乃选贤能,代王居国,相王为善,否则弹纠。国家置王以下之吏,非陪臣之谓也。礼记虽有\'与诸侯为亲服斩\'者,盖谓异於国臣,与有亲於王斩耳。虽陪臣,不亲,犹不为服;岂专帝臣而为藩王服斩?未有实不为臣而名称臣。若欲假虚名以优王者,欲崇君臣而复纠其罪,名实既错,君臣义乖,遗礼失教,难以为典。近防辅小吏,尚不称臣;况剖符帝臣而称臣妾於藩王?若使正名为王臣,则上书当称陪臣。既王正臣,不可不服,则不宜还纠王罪。若不称陪臣,俱言臣者,此为王与天子同臣也。"

  诏曰:"若正名实,司空议是也。且谓之国相,而不称臣制服,则亦名实有错。若去相之号,除国之名,则伤亲亲之恩也。宜释轻从重,以彰优崇之大义也。"

  丧葬令云:"王及郡公侯之国者薨,其国相官属长史及内史下令长丞尉,皆服斩縗,居倚庐。妃夫人服齐縗,朝晡诣丧庭临。以丧服视事,葬讫除服。其非国下令长丞尉及不之国者相内史及令长丞尉,其相内史吏,皆素服三日哭临。其虽非近官而亲在丧庭执事者,亦宜制服。其相、内史及以列侯为吏令长者无服,皆发哀三日。"

  晋惠帝元康中,秦王薨,秦国郎中令始平李含因王葬讫除服被贬。御史中丞傅咸表云:"秦王薨,含悲恸之哀,感於人心。含俯就王制,如令除服,葬后十七日乃亲中正职。时议谓之背戚居荣,夺其中正,而复阂於天子之丧既葬而除,便云\'天朝殊尊,援以为准,非所宜言\'。若王者之丧,既葬不除,藩国之丧,既葬而除,藩国欲同不除,乃当云\'天朝殊尊,援以为准,非所宜言\'耳。天朝释乎上,而欲藩国服乎下,此为藩国之义崇,而天朝之礼薄。未喻此旨。又云:\'诸公皆终丧,礼宁尽乃叙,明丧制宜崇,务在敦重也\'。夫宁尽乃叙,以其哀恸,异於天朝,制使终丧,未见斯文。国制既葬而除,既除而祔。爰自汉魏,迄乎圣晋,皆所共行。文皇帝升遐,武帝崩殂,陛下毁顿,率土臣妾岂无攀慕遂服之心,实以国制不可而逾。天王之丧,释除於上,藩国之心,独遂於下,甚不可安。复以秦王无后,含应为主,既使含应为丧主,於今之制,既葬应除而祔,则应吉服以祭。因曰\'王未有庙,主无所迁,不应除服\'。秦王始封,无所连祔,灵主所居,即便为庙。不问制云何,而以无庙为贬含。今必也按放勋之殂,四海遏密八音,至於三载,太宗之崩,曾不数旬,释然即吉,引古绳今,阖代皆应有贬,何但李含不应除服!今也无贬,王制故也。前以含有王丧,上请差代。尚书敕王葬日在近,葬讫含应摄职,不听差代。葬讫,含犹踌躇,不时摄职,司徒屡摘罚访问以踧含,含乃视事。含承天台之敕,逼司徒之符,然后摄职,含之適职,随而击之,此为台敕府符陷含於恶也。若谓台敕府符为伤教义,则当据正,不正符敕,而含是贬,含之困踬何足惜乎,国制不可偏耳!又含自以陇西之人,虽户属始平,非所综悉。初见使为中正,反覆言之司徒,说非始平国人,不宜为中正。后为郎中令,自以选官引台府为比,让常山太守苏绍,辞旨恳切,形於文墨。含之固让,乃在王未薨之前,中正庞腾便割含品。臣见含为腾所侮,不胜其愤,谨表以闻,乞朝廷以时博议,无令腾得滥行刀尺。"

  咸又言:"臣以国之大制,不可而偏,秦国郎中令李含,承尚书之敕,奉丧服之命,既葬除服,而中正庞腾无所据仗,贬含品三等,谓此未值汉魏以来施行之制,具以表闻,未尝朝廷当云何。腾等之论,以秦王无后,前又有诏,以此谓含不应除服。愚谓诸侯之制,不得异於天朝。就秦王有嗣,於制亦自应除;且秦王无后,乃前有诏,朝野莫不闻知。而尚书下敕,葬讫含自应摄职,不应差代,寻举为台郎;又司徒摘罚访问,催含摄职。如此,台府亦皆谓含既葬应除也。相是纯臣,群臣之首,奏令释服,亦无馀疑。至於含除,便独为罪,窃谓有负於情。臣之在事,小大欲尽,使在优崇。况国之大制,当垂将来,心所不安,而不敷写,谨重以闻,乞中书见诘,犹百虑当一得也。"

  周制,父为长子。(不言嫡子者,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长也。)正体在乎上,又将所传重也。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也。(郑玄云:"此言为父后者,然后为长子三年,重其当先祖之正体,又以其将代己为宗庙主也。庶子者,为父后者之弟也。言庶者,远别之也。小记曰:\'不继祖与祢。\'此但言祖,容祖祢共庙。"马融曰:"体者,嫡嫡相承也。正谓体在长子之上,上正於高祖体。重其正,故服三年。庶子贱,为长子服,其不得随父服三年,故言不继祖也。"雷次宗曰:"父子一体也,而长嫡独正,故曰体。既为正体,又将传重,兼有二义,乃加其服。自非亲正,兼之情体俱尽,岂可凌天地、混尊亲也。")

  汉戴圣、闻人通汉皆以为父为长子斩者,以其为五代之嫡也。马融注丧服经用之。郑玄注小记则以为己身继祢,便得为长子斩。自后诸儒皆用郑说。(谯周五经然否曰:"小记曰\'庶子不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也\',此尚但别庶子,而下言不继祖祢者,谓庶子身不继祢,故其长子为不继祖,合而言之也。"刘智释疑亦同此议。)

  晋虞喜广林难谯周曰:"礼文三发,二言继祖,一言连祢。如但继祢,则应三年,何缘须祖,烦而失要,合子於父,舍径就迂,非事实也。然则继祖者必继祢,继祢者不必继祖。今连祢於祖,以己继之,是继祖者得三年,继祢者不得也。至於连祢於祖以别高祖之祖,故因祢以继祖别嫌也。"

  宋庾蔚之云:"按礼郑注曰:\'用恩则父重,用义则祖重。\'父之与祖,各有一重之义,故圣人制礼,服祖以至亲之服,而传同谓之至尊也。己承二重之后,而长子正体於上,将传宗庙之重,然后可报之以斩,故传记皆据祖而言也。若继祢便得为长子斩,则不应云不继祖。丧服传及大传皆云不继祖,以明庶子虽继祢而不继祖,则不服长子斩也。贺氏要记云:\'庶子,父虽殁,犹不为长子三年,以己不继祖也。\'是亦明己身继祖,乃得为长子斩也。既义由於继祖,则不必须云及祢。或者疑祖之言是道庶子之长,故此记特言不继祖与祢,以明据庶子言之也。"

  周制,为人后者三年,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马融曰:"受人宗庙之重,故三年。"雷次宗曰:"但言为人后者,文似不足。下章有为人后者为其父母,当言\'为人后者为所后之父\'。今阙此五字者,以所后者,或为祖父,或为高曾,繁文不可备设,言一以包二,则凡诸所后,皆备於其中也。")何如而可为之后?同宗则可为之后。何如而可以为人后?支子可也。为所后者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若子者,为所后之亲如亲子也。)

  周制,妻为夫,夫至尊也。(马融曰:"妇人天夫,故曰至尊。"王肃曰:"言夫则可知。举妻者,殊妾之文也。"孔伦曰:"以父服服之,故曰至尊。"雷次宗曰:"言妻以明其齐,所以得称夫也。")妾为君,君至尊也。(马融曰:"妾贱,事夫如君,故至尊也。"郑玄曰:"不得体之,加尊焉,虽士亦然。"陈铨曰:"降於女君,故不敢称夫。称为君者,同於人臣也。"雷次宗曰:"言妾以见其接,所以乃称君也。")女子子在室为父。(女子子者,女子也,别於男子也。言在室,关已许嫁也。)子嫁,反在父之室,为父三年。(马融曰:"为犯七出,还在父母之家。"郑玄云:"谓遭丧而出者,始服齐縗周,出而虞则受以三年之丧受,既虞而出则小祥亦如之,既除而出则已。女行於大夫以上曰嫁,行於士庶人曰適人。"王肃曰:"嫌已嫁而反与在室不同,故明之。遭丧未练而出则三年,既练而出则已,未练而反则周,既练而反则遂之。"雷次宗曰:"不言女子子,上女子也。复言子者,欲见其外义以尽,子道复弘也。")

  孙为祖持重议

  晋侍中庾纯云:"古者所以重宗,诸侯代爵,(代,国讳,改焉。下同。)士大夫代禄,防其争竞,故明其宗。今无国士代禄者,防无所施。又古之嫡孙,虽在仕位,无代禄之士,犹承祖考家业,上供祭祠,下正子孙,旁理昆弟,叙亲合族,是以宗人男女长幼,皆为之服齐縗。今则不然,诸侯无爵邑者,嫡之子卒,则其次长摄家主祭,嫡孙以长幼齿,无复殊制也。又未闻今代为宗子服齐縗者。然则嫡孙於古则有殊制,於今则无异等。今王侯有爵土者,其所防与古无异,重嫡之制,不得不同。至於大夫以下,既与古礼异矣,吉不统家,凶则统丧,考之情理,俱亦有违。按律无嫡孙先诸父承财之文,宜无承重之制。"

  刘智以为此说非从古制也,魏晋二代亦自行之。

  刘宝以为:"孙为祖不三年。丧服云\'孙为祖周\',按小记\'为祖后者为祖母三年\',二文不同,何以为正?答曰:经无孙为祖三年之文,小记所云为祖母三年,自谓无后养人子以为孙者耳。丧服云:\'为人后者三年\',为人后者,或为子,或为孙,故经但称为人后,不列所后者名,所以通人无贵贱为人后者用此礼也。若荀太尉无子,养兄孙以为孙,是小记所谓为祖后者也。夫人情不殊,祖所养孙犹子,而孙奉祖犹父,古圣人称情以定制,为人后者无复父祖之差,同三年也。丧服传\'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斩\',此谓嫡孙为祖丧主,当服斩,不解传意,小记与传但解经意耳。传称者此祖后,谓父之长子,祖之嫡孙也。己上厌於父,父亡然后乃下为长子斩,非孙上为祖斩也。"

  王敝难刘宝曰:"丧服小记\'祖父卒,为祖母后者三年\',此谓孙为祖后者。丧服\'父亡,为母三年\'。言为祖母三年,祖父三年可知也。为人后者,以当收族而严宗庙也,必以同宗支子,择其昭穆之伦而立之,不得高祖无子而立玄孙之序。严宗庙者,亦可以在继养,使鬼神有所享也。按士二庙,若立玄孙,则所严之祖,不及曾高,而祖祢无鬼,将何所飨乎?荀太尉秩尊,其统宜远,亲庙有四,孙之所得祭高祖也,则於太尉为祖,子所得祭高祖也。今立孙但得祭祖,而使曾祖不食,是则先人将恐於为厉,故知非立后之道也。又臣从君服,每降一等,丧服为君之祖服周,制君服三年明之也。若如论意,谓小记所言是为长子服者,又当言父卒然后为子三年,不得言祖父卒而为祖母后者三年。又养人子为己孙,与己自有孙岂异哉?"

  国子博士吴商答刘宝议曰:"按礼贵嫡重正,所尊祖祢,继代之正统也。夫受重者,不得以轻服服之。是以孙及曾玄其为后者,皆服三年,受重故也。且绝属之宗,来为人后者服之,如今嫡孙为后,而欲使为祖服周,与众孙无异,既非受重之义,岂合圣人称情之制耶?且孙为祖正服周,祖为孙正服九月,嫡孙为后,则祖为加服周,孙亦当加祖三年,此经之明据也。今欲使祖以嫡加孙,孙以庶服报祖,岂经意耶?又欲使绝属之孙同於嫡孙,岂合人情。"

  成洽论云:"嫡孙传重,不服斩也。夫服以三年为至重,故以至尊至亲者处之。自此以往,上下降杀一等,经之例也。服父三年,服祖宜周,而传云\'父卒为祖后者服斩\',为嫡孙者,依此为制,若其必然,越於常例。后祖服异,礼之重事,宜见斩縗之经,不应阙而不记也。且子为父三年,父为长子亦三年,若嫡孙为祖如子,则祖为嫡孙亦当如父为长子,不得为之周也。"

  吴商曰:"凡人为后者尚如父,今孙为祖后,而欲使为祖周,与众孙无异,岂是为后之谓乎?且祖为孙正服九月,今嫡孙为后,祖加之周,孙亦加祖三年,经之明义也。今使祖加孙服,而孙不加祖服,岂经义哉!且经云\'臣为君祖父母服周\',从服例降一等,则君为祖服斩矣,此非经义邪,何责阙而不记也。论又云\'孙为祖,如子为父,则祖为孙亦当如父为长子\'者。且孙为后加一等服三年,祖亦加孙一等服周。如论之意,欲使祖加孙二等,而孙加祖一等,此岂经例而云传不通乎?"

  试评曰:庾纯云:"古者重宗,防其争竞,今无所施矣。"又云:"律无嫡孙先诸父承财之文,宜无承重之制也。"刘宝亦云:"经无为祖三年之文。"王敞难曰:"小记云\'祖父卒,而为祖母后者三年\',则为祖父三年可知也。"博士吴商云:"礼贵嫡重正,其为后者皆服三年。"夫人伦之道有本焉,重本所以重正也,重正所以明尊祖也,尊祖所以统宗庙也,岂独争竞之防乎?是以宗绝而继之,使其正宗百代不失也。其继宗者,是曰受重,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若不三年,岂为尊重正祖者耶?传曰:"为人后者,同宗支子可也。"下云为嫡孙,言不敢降其正也。是乃宗绝则嫡孙,无孙则支子承重,其所承重皆三年也。而议者或云"嫡子卒,不以孙继,以其次长摄主祭"者,则昭穆乱矣。又云"今代无孙为祖三年之文,吉不统家,凶则统丧,礼有违也"者,是时失之,非无其义也。又云"传言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斩,是父亡乃下为长子斩,非孙上为祖斩也"者,亦非义也,何者?凡孙,父在不得为祖斩,父亡则为祖斩。故传曰"有嫡子者无嫡孙",其文甚明。而云"下为长子斩"者,则经不但言为祖后者斩矣。成洽云"若嫡孙为祖如父三年,则祖亦为孙如长子三年也"者,且祖重嫡孙,服加一等,孙承重而服祖不加,是为报服,何乃孙卑反厌祖尊?非礼意也。以情求理,博士吴商议之当矣。

  孙为庶祖持重议

  晋刘智释疑:"问者曰:\'礼孙为祖后三年者,以其当正统也。庶子之长孙,既不继曾高祖,此孙为庶祖承重三年不?\'答曰:\'继祖者,不唯谓大宗也。按丧服传与小记皆云:"庶子不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与祢也。"两举之者,明父之重长子,以其当为祢后也。其所继者,於父则祢,於子则祖也。父以己当继祖,故重其服,则孙为祖后者,不得轻也。然则孙为祖后,皆三年矣。且甲,众子也,生乙。乙生景而乙先卒,景为长子孙而后甲。甲亡,景为甲三年。则甲是庶子,无嫡可传,若不三年,则景为乙之嫡子,而阙父卒为祖后之义也。\'"

  博士杜琬云:"曾祖是庶,而祖父是嫡,又是嫡孙矣。若庶祖无嫡可传,则非正体乎上传重之义也。既无大夫士之位,无嫡统之重,孙为庶人,父虽亡而有诸父,其孙生不主养,祭非所及,而所摄一家之重,居诸父之右,祖无重可传,而孙以重自居,为父长子而以嫡孙继祖,推情处礼,於义为乖。凡祖是庶而父为长,宜服齐縗。"

  王敞议曰:"凡所重,明是先祖之体,盖非爵土财计之谓。至於庶子之子为继祢之宗,则得为其子三年矣。父尊其祢而子替祖服,不贵正体而必云爵土,忽其敬宗而重其财计,承财计则为之服斩縗,无产业则废三年,此非义矣。又经有为君之祖服周,是为臣从君服。从服例降一等,此则君为祖三年矣。既为君而有父祖之丧,谓父祖并有废疾不得受国,而己受位於曾祖者也。祖不受国,无重可传而犹三年,斯盖正统贵体之义,不必以爵土传己也。体存则就养无方,亡则庶子不祭,所以达孝明宗,吉凶异制,故知生不主养者,无害死掌其祀也。而云祭非所及,乖乎周孔之意尔,人无祖矣。"

  束皙议曰:"经云\'臣服君之祖周\',此君为祖三年也,是祖有废疾不袭统也。然则无爵可传,身不主祭,与庶子何异?而孙犹服斩,义例昭然。大宗之弟皆称祖立庙,而自为其子孙所奉,即所谓小宗之绪,主其祖父之祀,岂可自同众孙不服三年哉!"

  宋庾蔚之谓:"祖庶父嫡,己承父统,而不谓之继祖,则祖谁当祭之?所谓继,是承其后,为之祭,故云传重而服之斩。若杜琬所言\'祖父俱嫡\',乃是继曾祖耳。祖虽非嫡,而是己之所承,执祭传统,岂得不以重服服之乎?己服祖以斩,故祖亦服己以周。长子之服,义则不同,要须己身承祖祢之正,乃得为长子斩。按小记云\'庶子不得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是明庶子不继祖祢,故不得为长子斩,非据子之身。若据长子身,不得云不继祢也。必须身承祖祢之正,乃得服长子斩者,以尊加卑异於卑加尊也。刘智分此不继祖与祢之言,以为庶子不继祢,故其长子不继祖。书记未有此连言之比。且庶子不继祢,其子居然不继祖矣。"

  嫡孙亡无后次孙为祖持重议

  晋万蒋问范宣:"嫡孙亡,无后,次子之后可得传祖重不?"宣答曰:"礼\'为祖后者三年\',不言嫡庶,则通之矣。无后犹取继,况见有孙而不承之邪?庶孙之异於嫡者,但父不为之三年,祖不为之周,而孙服父祖不得殊也。"

  嫡孙持重在丧而亡次孙代之议

  晋或人问徐邈:"嫡孙承重,在丧中亡,其从弟已孤,又未有子侄相继,疑於祭事。"邈答:"今见有诸孙,而事无后,甚非礼意。礼\'宗子在外,则庶子摄祭\',可依此使一孙摄主,摄主则本服如故。礼,大功者主人之丧,犹为之练祥再祭,况诸孙耶?若周既除,当以素服临祭,依心丧以终三年。"

  宋江氏问:"甲儿先亡,甲后亡,甲嫡孙传重,未及中祥,嫡孙又亡,有次孙,今当应服三年不?"何承天答曰:"甲既有孙,不得无服三年者,谓次孙宜持重也。但次孙先以制齐縗,今得便易服,当须中祥乃服练居垩室耳。昔有问范宣云:\'人有二儿,大儿无子,小儿有子,疑於传重。\'宣答:\'小儿之子应服三年。\'亦粗可依。"

  裴松之答何承天书云:"礼,嫡不传重,传重非嫡,皆不加服,明嫡不可二也。范宣所云次孙,本无三年之道。若应为服后,次孙宜为丧主,终竟三年,而不得服三年之服也。"

  何承天与司马操书论其事,操云:"有孙见存,而以疏亲为后,则不通。既不得立疏,岂可遂无持重者,此孙岂不得服三年邪?嫡不传重,传重非嫡,自施於亲服卑,无关孙为祖也。"

  按庾蔚之谓:"嫡孙亡,无为后者,今祖有众孙,不可传重无主,次子之子居然为祖持重,范宣议是也。嫡孙已服祖,三年未竟而亡,此重议已立,正是不得卒其服耳。犹父为嫡居丧而亡,孙不传重也,次孙摄祭如徐邈所答。何承天、司马操并云接服三年,未见其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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