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吕(1122—1198)生于宋徽宗宣和四年,卒于宁宗庆元四年,年七十七岁。端庄自重,记诵过人。年四十,即弃科举。好治易,尤留意通鉴。教人循循善诱,常聚族百人,昕夕击鼓,聚众致礼享堂,不以寒暑废。吕著有《澹轩集》十五卷,《国史经籍志》传于世。
巩顿首再拜,舍人先生:
去秋人还,蒙赐书及所撰先大父墓碑铭。反复观诵,感与惭并。夫铭志之著于世,义近于史,而亦有与史异者。盖史之于善恶,无所不书,而铭者,盖古之人有功德材行志义之美者,惧后世之不知,则必铭而见之。或纳于庙,或存于墓,一也。苟其人之恶,则于铭乎何有?此其所以与史异也。其辞之作,所以使死者无有所憾,生者得致其严。而善人喜于见传,则勇于自立;恶人无有所纪,则以愧而惧。至于通材达识,义烈节士,嘉言善状,皆见于篇,则足为后法。警劝之道,非近乎史,其将安近?
及世之衰,为人之子孙者,一欲褒扬其亲而不本乎理。故虽恶人,皆务勒铭,以夸后世。立言者既莫之拒而不为,又以其子孙之所请也,书其恶焉,则人情之所不得,于是乎铭始不实。后之作铭者,常观其人。苟托之非人,则书之非公与是,则不足以行世而传后。故千百年来,公卿大夫至于里巷之士,莫不有铭,而传者盖少。其故非他,托之非人,书之非公与是故也。
然则孰为其人而能尽公与是欤?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盖有道德者之于恶人,则不受而铭之,于众人则能辨焉。而人之行,有情善而迹非,有意奸而外淑,有善恶相悬而不可以实指,有实大于名,有名侈于实。犹之用人,非畜道德者,恶能辨之不惑,议之不徇?不惑不徇,则公且是矣。而其辞之不工,则世犹不传,于是又在其文章兼胜焉。故曰,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岂非然哉!
然畜道德而能文章者,虽或并世而有,亦或数十年或一二百年而有之。其传之难如此,其遇之难又如此。若先生之道德文章,固所谓数百年而有者也。先祖之言行卓卓,幸遇而得铭,其公与是,其传世行后无疑也。而世之学者,每观传记所书古人之事,至其所可感,则往往衋然不知涕之流落也,况其子孙也哉?况巩也哉?其追睎祖德而思所以传之之繇,则知先生推一赐于巩而及其三世。其感与报,宜若何而图之?
抑又思若巩之浅薄滞拙,而先生进之,先祖之屯蹶否塞以死,而先生显之,则世之魁闳豪杰不世出之士,其谁不愿进于门?潜遁幽抑之士,其谁不有望于世?善谁不为,而恶谁不愧以惧?为人之父祖者,孰不欲教其子孙?为人之子孙者,孰不欲宠荣其父祖?此数美者,一归于先生。既拜赐之辱,且敢进其所以然。所谕世族之次,敢不承教而加详焉?愧甚,不宣。巩再拜。
彼美司晨族,胶胶职效鸣。为怜君子操,宁乏小人羹。
恩重栖时稳,心危失旦惊。未甘乌转夜,聊学雁全生。
结客观酣斗,要君事割烹。那知竞辰子,力学务时成。
杨柳阴阴宪府深,读书因见圣贤心。钟期去后今千载,谁复人间是赏音。
君从匡庐来,啸歌白云乡。白云千叠可揽结,九江秀色何苍苍。
云之来兮茫洋,云之去兮不可以将,触石而起随风飘扬。
问君结巢向何许,洞门遥架三石梁。薜荔为藉兰为房,明月为佩青霓裳,飘然远在天中央。
手招云中君,为我吹笙簧。朝日射五色,烂然成天章。
将西息乎昆崙之墟,南憩乎天台之阳。于以卧八极游四方,锦屏倒照秋水光。
雪片吹落瑶花香,俯视六合中烟尘浩茫茫。泰山忽破碎,海水成枯桑。
燕鸿越鸟无定栖,凤凰麒麟安可常。我欲呼谪仙拾琼芳,援斗杓,酌桂浆。
却上匡庐望三湘,湘水深,九嶷长,云之巢,安可忘。
客来为说淮南事,白骨如山草不生。翻覆几回云雨手,登临无限古今情。
长街竟日人烟回,小市通宵鬼火明。欲省先茔归未得,悬河老泪若为倾。
六月王师晓出征,将军李广旧知名。燕然今去承推毂,天讨由来是应兵。
万里若能褫逆胆,此生真不愧虚行。乘时勒石非难事,急为长杨一请缨。
旧家流派出天潢,往事秋来可断肠。宫树春深迷汴水,海潮风起暗钱塘。
星垂五彩天文焕,道启诸贤国运康。犹有云仍已为庶,细书家谱泪浪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