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再授连州至衡阳酬柳柳州赠别》载于《全唐诗》卷三六一。开头一、二两句,寥寥几笔,就把刘柳二人屡遭挫折的经历勾画出来了。对起述事,句稳而意深,为下文的展开,创造了条件,可谓工于发端。
三、四句承上抒感,而用典入妙。刘禹锡初次遭贬,即谪为连州刺史,途中追贬为朗州司马。此时再贬连州,所以叫做“重临”。关于这次“重临”州政的状况,诗人巧妙地以典明志。西汉时有个贤相黄霸,两度出任颍川太守,清名满天下;而刘的“重临”,则是背着不忠不孝的罪名,带着八旬老母流徙南荒。这是积毁销骨的迫害。诗人通过“事异”两字把互相矛盾的情况扭合到一起,带有自嘲的口气,暗含对当政者的不满和牢骚。下一句,诗人又用了春秋时柳下惠的故事:柳下惠为“士师”(狱官),因“直道事人”三次遭贬黜,这里用以比作同样“三黜”过的柳宗元。同时也暗示他们都是因坚持正确的政见而遭打击的。用典姓切、事切,可谓天衣无缝。“名惭”,是对刘柳齐名自愧不如的谦词,表示了对柳的敬重之意。
第三联五、六两句,将笔锋从往事的萦回折入眼前的别况。“归目并随回雁尽”句,把两位志同道合的友人分手时的情景描绘得多么有情有致:两位迁客并影荒郊,翘首仰望,他们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北回的大雁,一直到雁影在天际消失。一个“并”字,一个“尽”字,写得十分传神,把他们共同的望乡之情极为凄惋地传达出来了。“愁肠”句,从张说“津亭拔心草,江路断肠猿”诗中化出。心已伤楚,更不堪断断续续催人泪下的哀猿悲啼。诗人以“回雁”、“哀猿”衬托别绪,诗境也变而凄厉了。这等地方,正是作者大力经营处,真足以摇荡人心。
“桂江”两句,设想别后,以虚间实,笔姿灵活。“桂江”和“连山”并无相连之处,因此这里并不是实说桂水东过连山。下一句所要回答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这东西远隔的两地联系起来。原来连接双方的,正是山水相望、长吟远慕的无限相思呵。“有所思”,也是古乐府篇名,这里出现,语意双关。最后两句,一纵一收,转折于空际,挽合十分有力。其技法与杜甫的“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秋兴八首》之六)相似。不过杜诗抒发的是个人对云山万里的故国的怀念,这里则用“相望”二字,把这一对志同道合又遭隔别的友人的生死不渝情谊,从彼此两方写出,与杜诗不尽相同,而有袭故弥新之妙。寄离情于山水,同怅望以写哀,词尽篇中,而意余言外,既深稳又绵渺,不愧大家笔墨。
关中小儿勇而竞,玉帐貔貅三百乘。焉知道上十二牛,皇天默佑周同姓。
绛宫大厉吼如雷,墨车载甲光照䋿。鹰腾二陵间,剑锋白皑皑。
壮士百战脑涂地,元帅束缚坐草莱。俘囚有血堪衅鼓,自分残膏染齐斧。
万死一生直望外,岂意片言由内主。鸿雁曾伤弓,尚为空弮愁。
犀兕脱匣出,闻呼肯回头。河边解骖徒谫谋,舟中稽首心悠悠。
济河封尸勿云晚,此事终作晋国羞。君不见夫差违子胥,空洒姑苏泣。
丈夫深戒妇人仁,养虎遗患悔莫及。
仆也惭瑰伟,丹青赖尔传。皇风清蓟北,有待画凌烟。
玉函宫里列红颜,美酒清尊醉不还。春色自应天上好,那嗔长史出人间。
孙郎年少有雄名,江左开基霸业成。引镜自怜功未竟,中原谁更与争衡。
五陵多侠客,三辅足贵豪。园池占佳胜,高第干云霄。
不惜千金重,雅意一日遨。绮筵镇水陆,清歌间笙匏。
酒酣视天地,泰山一鸿毛。中情既昏惑,外体亦劳焦。
谁似林居子,神理恒超超。
看山不厌到临溪,忽枉仙凫为指迷。千里桑麻方复业,百年桃李已成蹊。
胡公祠下莺声啭,陆令堂前柳色齐。行客匆匆未能纪,林花处处自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