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〇三三年至一一一〇五年,字子骏,钱塘人。生于宋仁宗明道二年,卒于徽宗崇宁四年,年七十三岁。工诗文。皇祐五年(公元一0五三年)进士,除知袁州萍乡系。历福建转连判官,主客郎中。出为变路提刑。建中靖国初,(公元一一〇一年)除知明州丐宫祠,以左朝议大夫提举洞霄宫,卒。骧著有文集十八卷,赋二十卷,均《宋史艺文志》并传于世。
六一居士初谪滁山,自号醉翁。既老而衰且病,将退休于颍水之上,则又更号六一居士。
客有问曰:“六一,何谓也?”居士曰:“吾家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客曰:“是为五一尔,奈何?”居士曰:“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间,是岂不为六一乎?”客笑曰:“子欲逃名者乎?而屡易其号。此庄生所诮畏影而走乎日中者也;余将见子疾走大喘渴死,而名不得逃也。”居士曰:“吾固知名之不可逃,然亦知夫不必逃也;吾为此名,聊以志吾之乐尔。”客曰:“其乐如何?”居士曰:“吾之乐可胜道哉!方其得意于五物也,泰山在前而不见,疾雷破柱而不惊;虽响九奏于洞庭之野,阅大战于涿鹿之原,未足喻其乐且适也。然常患不得极吾乐于其间者,世事之为吾累者众也。其大者有二焉,轩裳珪组劳吾形于外,忧患思虑劳吾心于内,使吾形不病而已悴,心未老而先衰,尚何暇于五物哉?虽然,吾自乞其身于朝者三年矣,一日天子恻然哀之,赐其骸骨,使得与此五物偕返于田庐,庶几偿其夙愿焉。此吾之所以志也。”客复笑曰:“子知轩裳珪组之累其形,而不知五物之累其心乎?”居士曰:“不然。累于彼者已劳矣,又多忧;累于此者既佚矣,幸无患。吾其何择哉?”于是与客俱起,握手大笑曰:“置之,区区不足较也。”
已而叹曰:“夫士少而仕,老而休,盖有不待七十者矣。吾素慕之,宜去一也。吾尝用于时矣,而讫无称焉,宜去二也。壮犹如此,今既老且病矣,乃以难强之筋骸,贪过分之荣禄,是将违其素志而自食其言,宜去三也。吾负三宜去,虽无五物,其去宜矣,复何道哉!”
熙宁三年九月七日,六一居士自传。
乐事春来要不空,直登峰顶路方穷。青山始尔三人酒,白发泠然万里风。
城郭周遭江势转,莺花烂漫物华同。太平无象今成象,好在诗篇杖屦中。
抗疏名高世所奇,知君应未慰心期。高名若了人间事,筑室山中何所为。
黄昏宿山店,鸡鸣起晨炊。风雨亦戒行,恐失公家期。
陆行多泥涂,山行多险巇。下高甫平地,及前复乘危。
七里过八冈,车顿仆已疲。候门多稚子,衡门足栖迟。
自非刺史荐,远道来胡为。西郊俨松菊,敢赋归来辞。
宵征林路黑,七圣亦迷踪。仆夫随老马,即与吾知同。
大智沛闻见,可以达天聪。以兹登名山,步步超无穷。
旧游与新游,十载如梦中。自得新景好,安知旧迹空。
双舄凌空去莫扳,惟闻飞佩玉珊珊。故家遗老俱凋谢,采药名山自往还。
凤尾盖随云影动,鹿皮冠映雪痕斑。海桑陵谷虽迁变,独有壶中日月閒。
因读《诛蚊赋》,深怜爱国情。三公登间牒,四海失升平。
早觉文章贵,争期德业成。云仍蒙世禄,翰墨负时名。
明公从小便超群,佳句流传继碧云。问道别来诸念息,定将何法退魔军。
地准三万六千馀里之程途,耳目未遍心模糊。琅环石室有丹符,阐微泄秘如画图。
典坟未考肠已枯,一得台阳笔记如获珠。反复玩索,胜览陆公之书厨。
火山、玉山等方壶,嵚奇光怪造化炉。芳园、浊水景气殊,艳冶离奇超寰区。
石礁铁沙多忧虞,澎湖灿烂撑珊瑚。番钱妙巧誇锱铢,鸦片名烟法当诛。
蛤仔烂地称膏腴,琉球使过船吹竽。八尺门鲤五色驱,金包穴吐硫磺酥。
漳泉粤庄为德隅,义民叠出看于于。吁嗟兮长吁,观此一卷无多犹截蒲,胡以奇山异水能横铺。
风土人物随心摹,经济中藏名言俱。斯编作者问谁乎,东鲁昔任东宁之老儒。
老去长闲百不营,推书习静更真清。西窗日脚篱筛动,时有飞虫扑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