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孙夫子,养素抱绝识。家有五亩园,种树如种德。
枝叶深覆护,根本饱封殖。要令方寸地,不著荆与棘。
流芳被邻里,馀荫连阡陌。居然物随化,草木尽佳色。
河阳艺桃李,寿张莳梓漆。至今青史上,相望如黑白。
乃知百年用,赖此一日积。君今尚隐约,白首勤垦辟。
人心亦天理,否泰有终极。会待东风来,吹春满花国。
河凉大布衲,七帝师道德。流传五百年,未灭针线迹。
阮郎归去,怅浓春瞥逝。缥缈仙源路无际。剩年年、寒食如墨春阴,吹碎雨、点点替人弹泪。
一枝和梦寄。试问情深,潭水泠泠浅还未。懒更赋题红,爇瓣心香,怕唤起、吟魂憔悴。
倘暗里、有时蝶飞来,便稳抱花须,也和愁睡。
独抱违时蕴,幽栖岁月深。太元犹未草,我异子云心。
江水既合彭蠡,过九江而下,折而少北,益漫衍浩汗,而其西自寿春、合肥以傅淮阴,地皆平原旷野,与江淮极望,无有瑰伟幽邃之奇观。独吾郡潜、霍、司空、龙眠、浮渡,各以其胜出名于三楚。而浮渡濒江倚原,登陟者无险峻之阻,而幽深奥曲,览之不穷。是以四方来而往游者,视他山为尤众。然吾闻天下山水,其形势皆以发天地之秘,其情性阖辟,常隐然与人心相通,必有放志形骸之外,冥合于万物者,乃能得其意焉。今以浮渡之近人,而天下注游者这众,则未知旦暮而历者,几皆能得其意,而相遇于眉睫间耶?抑令其意抑遏幽隐榛莽土石之间,寂历空濛,更数千百年,直寄焉以有待而后发耶?余尝疑焉,以质之仲郛。仲郛曰:“吾固将往游焉,他日当与君俱。”余曰:“诺。”及今年春,仲郛为人所招邀而往,不及余。迨其归,出诗一编,余取观之,则凡山之奇势异态,水石摩荡,烟云林谷之相变灭,番见于其诗,使余光恍惚有遇也。盖仲郛所云得山水之意者非耶?
昔余尝与仲郛以事同舟,中夜乘流出濡须,下北江,过鸠兹,积虚浮素,云水郁蔼,中流有微风击于波上,发声浪浪,矶碕薄涌,大鱼皆砉然而跃。诸客皆歌乎,举酒更醉。余乃慨然曰:“他日从容无事,当裹粮出游。北渡河,东上太山,观乎沧海之外;循塞上而西,历恒山、太行、大岳、嵩、华,而临终南,以吊汉,唐之故墟;然后登岷、峨,揽西极,浮江而下,出三峡,济乎洞庭,窥乎庐、霍,循东海而归,吾志毕矣。”客有戏余者曰:“君居里中,一出户辄有难色,尚安尽天下之奇乎?”余笑而不应。今浮渡距余家不百里,而余未尝一往,诚有如客所讥者。嗟乎!设余一旦而获揽宇宙之在,快平生这志,以间执言者之口,舍仲郛,吾谁共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