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翁将试手,趁春未到,要放一城花。关河都冻紫,风惨云昏,冷色走龙沙。
笼窗拨火,料寒威、来早还加。帘栊外、未曾飘瞥,吟兴已无涯。
山家。当年此日,枯柳疏鸦,小柴门入画。恰又是、梅边渡暝,雁低航斜。
玉尘休拟廉纤舞,念有人、新在京华。凝盼处,预愁绿蚁难赊。
余读《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记》,当时演史小说者数十人。自此以来,其姓名不可得闻。乃近年共称柳敬亭之说书。
柳敬亭者,扬之泰州人,本姓曹。年十五,犷悍无赖,犯法当死,变姓柳,之盱眙市中为人说书,已能倾动其市人。久之,过江,云间有儒生莫后光见之,曰:“此子机变,可使以其技鸣。”于是谓之曰:“说书虽小技,然必句性情,习方俗,如优孟摇头而歌,而后可以得志。”敬亭退而凝神定气,简练揣摩,期月而诣莫生。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欢咍嗢噱矣。”又期月,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慷慨涕泣矣。”又期月,生喟然曰:“子言未发而哀乐具乎其前,使人之性情不能自主,盖进乎技矣。”由是之扬,之杭,之金陵,名达于缙绅间。华堂旅会,闲亭独坐,争延之使奏其技,无不当于心称善也。
宁南南下,皖帅欲结欢宁南,致敬亭于幕府。宁南以为相见之晚,使参机密。军中亦不敢以说书目敬亭。宁南不知书,所有文檄,幕下儒生设意修词,援古证今,极力为之,宁南皆不悦。而敬亭耳剽口熟,从委巷活套中来者,无不与宁南意合。尝奉命至金陵,是时朝中皆畏宁南,闻其使人来,莫不倾动加礼,宰执以下俱使之南面上坐,称柳将军,敬亭亦无所不安也。其市井小人昔与敬亭尔汝者,从道旁私语:“此故吾侪同说书者也,今富贵若此!”
亡何国变,宁南死。敬亭丧失其资略尽,贫困如故时,始复上街头理其故业。敬亭既在军中久,其豪猾大侠、杀人亡命、流离遇合、破家失国之事,无不身亲见之,且五方土音,乡俗好尚,习见习闻,每发一声,使人闻之,或如刀剑铁骑,飒然浮空,或如风号雨泣,鸟悲兽骇,亡国之恨顿生,檀板之声无色,有非莫生之言可尽者矣。
中吴烟水微茫地,吟边何限清感。夜深腰笛伴渔讴,冷玉花千点。
剪秀骨、香霏露染。娃宫风景教长占。错羡舟居好,几雁齿、桥头解缆,回首销黯。
仍是载酒年时,蓦然低忆,蕙炉丝袅菱鉴。断肠重唱小横塘,粉字开还掩。
纵贺老、心情未减。无端世味如云淡。好约我、垂竿手,斜雨梅黄,凭君画槛。
高城苦多阴,秋日殊复悲。边声薄暮起,但见浮云飞。
霜气劲且繁,河汉寒无晖。三星见踯躅,皎月正徘徊。
流飙西北至,征马鸣相依。自知从君乐,谁能常不归。
酌酒芳树下,寒光照玉壶。举觞酬明月,起舞鹤影孤。
清夜恍惚逢仙姝,丰姿绰约形容癯。琇莹充耳双明珠,纤腰杂佩青珊瑚。
邀我东游见麻姑,南昌仙人在坐隅。杯倾沆瀣酣芳液,连日东风吹不苏。
酒醒满襟香露湿,雪花眩眼光模糊。欲与仙人借双凫,朝游罗浮暮西湖。
谁能持将北斗劝,何当吸取东海枯。君不见醉倒樽前曙光白,不知此乐今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