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宇带层曲,列牖俯云湍。幽篁上交错,怪石下丛攒。
春际聊骋望,园中皆可欢。芳林秀丹荑,绿水散清澜。
余本支离者,平生兹考槃。沦飘从远役,留滞守微官。
言迈祗云易,思归方虑难。怅然迫迟暮,五载始投冠。
迨此寻栖息,复得遂盘桓。抚心殊已惬,日夕废朝餐。
危梯凌碧空,不与廛闾通。朝烟翳高栋,霭霭犹从龙。
遥睇辨沧海,纵观分岱宗。常山与马耳,历历在目中。
良时无停景,远宦如飘蓬。汨没困簿领,何以舒心胸。
公馀频登临,勿使酒樽空。行看五六月,下视零雨濛。
閒燕言仁义,是非安可无。非非义之属,是是仁之徒。
非非近乎讪,是是近乎谀。当为感麟翁,善恶分锱铢。
抑为阮嗣宗,臧否两含糊。刘君有家学,三世道益孤。
陈古以刺今,紬史行天诛。皎如大明镜,百陋逢一姝。
鹗立时四顾,何由扰群狐。作堂名是是,自说行坦途。
孜孜称善人,不善自远徂。愿君置座右,此语禹所谟。
叙曰:余读诗至杜子美,而知大小之有所总萃焉。始尧舜时,君臣以赓歌相和,是后,诗人继作,历夏、殷、周千馀年,仲尼缉合选练,取其干预教化之尤者三百,其馀无闻焉。骚人作而怨愤之态繁,然犹去风雅日近,尚相比拟。秦、汉已还,采诗之官既废,天下妖谣民讴、歌颂讽赋、曲度嬉戏之词,亦随时间作。逮至汉武帝赋《柏梁》,而七言之体具。苏子卿、李少卿之徒,尤工为五言。虽句读文律各异,雅郑之音亦杂,而词意简远,指事言情,自非有为而为,则文不妄作。建安之后,天下文士遭罹兵战。曹氏父子鞍马间为文,往往横槊赋诗,故其遒壮抑扬怨哀悲离之作,尤极于古。晋世风概稍存。宋、齐之间,教失根本,士以简慢歙习舒徐相尚,文章以风容色泽放旷精清为高。盖吟写性灵,流连光景之文也,意义格力无取焉。陵迟至于梁、陈,淫艳刻饰、佻巧小碎之词剧,又宋、齐之所不取也。
唐兴,官学大振。历世之文,能者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为律诗。由是而后,文变之体极焉。然而莫不好古者遗近,务华者去实;效齐、梁则不逮于魏、晋,工乐府则力屈于五言;律切则骨格不存,闲暇则纤浓莫备。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古傍苏李,气夺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使仲尼考锻其旨要,尚不知贵其多乎哉。苟以为能所不能,无可不可,则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
时山东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称,时人谓之“李杜”。余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模写物象,及乐府歌诗,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至若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千言,次犹数百,词气豪迈而风调清深,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藩翰,况堂奥乎!
予尝欲条析其文,体别相附,与来者为之准,特病懒未就。适遇子美之孙嗣业启子美之柩,襄祔事于偃师。途次于荆,雅知余爱言其大父为文,拜余为志。辞不可绝,余因系其官阀而铭其卒葬云。
系曰:昔当阳成侯姓杜氏,下十世而生依艺,令于巩。依艺生审言,审言善诗,官至膳部员外郎。审言生闲,闲生甫;闲为奉天令。甫字子美,天宝中献三大礼赋,明皇奇之,命宰相试文,文善,授右卫率府胄曹。属京师乱,步谒行在,拜左拾遗。岁馀,以直言失,出为华州司功,寻迁京兆事。旋又弃去。扁舟下荆、楚间,竟以寓卒,旅殡岳阳,享年五十九。夫人弘农杨氏女,父曰司农少卿怡,四十九年而终。嗣子曰宗武,病不克葬,殁,命其子嗣业。嗣业贫,无以给丧,收拾乞丐,焦劳昼夜,去子美殁后馀四十年,然后卒先人之志,亦足为难矣。
铭曰:维元和之癸巳,粤某月某日之佳辰,合窆我杜子美于首阳之前山。呜呼!千载而下,曰此文先生之古坟。
文渊阁里。制草才雄长羡子。少谷堂东。出语曾惊四座中。
南宫吏影。白日还乡夸昼锦。北阙儒英。今把文章答圣明。
何人能解赤松游,笑傲珠江第一洲。眼底金生川更丽,手中玉种石为球。
蓬壶棋布初开局,海屋筹添不记秋。三寿作朋樵与侣,襟期天地醉罗浮。
山世行藏本不羁,江东节序片帆随。三朝犹是嘉平腊,一集又题丁卯诗。
赤石青林含古色,白沙翠竹照清漪。春风浩荡鸥波兴,终要南山雾豹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