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艰虞日,孤臣恸绝时。武皇遗后命,兴国兆前知。
剑佩迎朱邸,丝纶发玉墀。吁谟关社稷,惠泽被茕嫠。
九庙垂玄贶,三灵翼圣期。飞龙同利见,鸣鸟伫来仪。
当代鸿图永,先朝泰运衰。群凶累帷幄,万姓苦疮痍。
哲后膺神器,宗臣备鼎司。惟新占举措,早辩慎安危。
魏阙心空切,文园病转滋。淹留吾不恨,感激自成悲。
东风不借半分力,老树丝窠罥寒织。虚枝生白独也正,夜气归根吹以息。
个中洒洒无一尘,无眼界至无意识。居然暗发定慧香,不取诸相了空色。
若于此花论相好,是人如以木钻石。吾尝闻之老瞿昙,无有少法为可得。
我诗当以无耳听,索梅一笑付蝇墨。
世人重结交,纷纭骋路衢。贵者日以近,贱者日以疏。
嗟哉漂母心,乃与世人殊。壮士困风尘,谁为识雄图。
况乃饥寒色,一饭立相呼。一饭何足言,感此心区区。
千金以相赠,华名照四隅。何世无英雄,按剑疑投珠。
瞻彼垂纶者,泪下连衣裾。
孙奇逢,字启泰,号钟元,北直容城入也。少倜傥,好奇节,而内行笃修;负经世之略,常欲赫然著功烈,而不可强以仕。先是,高攀龙、顾宪成讲学东林,海内士大夫立名义者多附焉。及天启初,逆奄魏忠贤得政,叨秽者争出其门,而目东林诸君子为党。由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顺昌、缪昌期次第死厂狱,祸及亲党。而奇逢独与定兴鹿正、张果中倾身为之,诸公卒赖以归骨,世所传“范阳三烈士”也。
方是时,孙承宗以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经略蓟、辽,奇逢之友归安茅元仪及鹿正之子善继皆在幕府。奇逢密上书承宗,承宗以军事疏请入见。忠贤大惧,绕御床而泣,以严旨遏承宗于中途。而世以此益高奇逢之义。台垣及巡抚交荐屡征,不起,承宗欲疏请以职方起赞军事,使元仪先之,奇逢亦不应也。其后畿内盗贼数骇,容城危困,乃携家入易州五公山,门生亲故从而相保者数百家,奇逢为教条部署守御,而弦歌不辍。
入国朝,以国子祭酒征,有司敦趣,卒固辞。移居新安,既而渡河,止苏门百泉。水部郎马光裕奉以夏峰田庐,逆率子弟躬耕,四方来学,愿留者,亦授田使耕,所居遂成聚。
奇逢始与鹿善继讲学,以象山、阳明为宗,及晚年,乃更和通朱子之说。其治身务自刻砥,执亲之丧,率兄弟庐墓侧凡六年。人无贤愚,苟问学,必开以性之所近,使自力于庸行。其与人无町畦,虽武夫悍卒工商隶圉野夫牧竖,必以诚意接之,用此名在天下,而人无忌嫉者。方杨、左在难,众皆为奇逢危,而忠贤左右皆近畿人,夙重奇逢质行,无不阴为之地者。鼎革后,诸公必欲强起奇逢,平凉胡廷佐曰:“人各有志,彼自乐处隐就闲,何故必令与吾侪一辙乎?”居夏峰二十有五年,卒,年九十有二。
河南北学者,岁时奉祀百泉书院,而容城与刘因、杨继盛同祀,保定与孙文正承宗、鹿忠节善继并祀学宫,天下无知与不知,皆称曰夏峰先生。
赞曰:先兄百川闻之夏峰之学者,征君尝语人曰:“吾始自分与杨、左诸贤同命,及涉乱离,可以犯死者数矣,而终无恙,是以学贵知命而不惑也。”征君论学之书甚具,其质行,学者谱焉,兹故不论,而独著其荦荦大者。方高阳孙少师以军事相属,先生力辞不就,众皆惜之,而少师再用再黜,讫无成功,《易》所谓“介于石,不终日”者,其殆庶几耶。
萧萧风雨送残秋,况复凄凉感别愁。粉署仙郎吟判袂,玉堂诗史解行舟。
烟村夜火明沙岸,江郭晨钟起郡楼。不尽离情付流水,随君直到凤池头。
柳市裁春服,花郊费酒钱。家贫不事事,行乐自年年。
黄鸟催提榼,青衣佐刺船。未须投逆旅,芳草正堪眠。
霜风秋月映楼明,寡鹤偏栖中夜惊。月下徘徊顾别影,风前凄断送离声。
离声一去断还续,别响时来疏复促。聊看远客赠绫纹,弥怨闲宵雅琴曲。
恒思昔日稻粱恩,理翮整翰上君轩。独舞轻飞向吴市,孤鸣清唳出雷门。
王子吹笙忽相值,自觉飘飘云里驶。一举千里未能归,惟有田饶解深意。
薄晚官军得胜归,家家户户挂旌旗。阵前纪律明于日,师入城来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