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游曲十首赠郑继之 其二

阙下屡移称病书,知尔不复少踌躇。海上但留双玉舄,山中谁见五云车。

薛蕙
薛蕙(1489~1539年),明朝大臣。祖居亳州城内薛家巷。年十二能诗。举正德九年进士,授刑部主事。谏武宗南巡,受杖夺俸。旋引疾归。起故官,改吏部,历考功郎中。正德十五年(1520年)薛蕙再次被起用,任吏部考功司郎中。嘉靖二年(1523年),朝中发生“大礼”之争,薛蕙撰写《为人后解》《为人后辨》等万言书上奏,反对皇上以生父为皇考,招致皇帝大怒,被捕押于镇抚司后赦出。嘉靖十八年(1539年),薛蕙担任春坊司直兼翰林检讨司,不久病死家中,享年五十,被追封为太常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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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青山未得过,镜中无那鬓丝何。
只言旋老转无事,欲到中年事更多。
中年为吏晚专城,不独身荣府亦荣。
江汉风流见羊杜,相门经术有韦平。
十年一别音书绝,万里相看骨肉情。
今代庞公入城府,定将悬榻与逢迎。

洪都山水北宫西,不似元婴未解迷。客去寻春人已往,惊猿空有晓来啼。

冬来多是雨,日日望云回。
飘洒不成雪,连绵如入梅。
高风吹日上,短影为山催。
那问归家事,床头有宿醅。
故人何处又留连,月冷风高镜水边。文阵解围才昨日,
醉乡分袂已三年。交情澹泊应长在,俗态流离且勉旃。
还拟山阴一乘兴,雪寒难得渡江船。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秋山摇落秋夜长,皋兰寂寞被凝霜。中夜起视明月光,蟪蛄蟋蟀鸣我房。

良人远游在他方,道路一望阻且长。闻君有期归故乡,为君旭日修新妆。

锵锵佩环曳鸣珰,盈盈移步来中堂。望君不见心彷徨,不觉泪下沾衣裳。

忽见云间双凤凰,长天万里同飞翔。安得羽翼同颉颃,延颈悲鸣到君傍。

树色交山色,蝉声杂水声。
客怀殊不倦,信马此间行。

欲买丹青写十洲,谁知茎草即璚楼。真山真水无人画,笑杀当年顾虎头。

万事何时足,不如归故乡。真能主东道,未爱博西凉。

雪后春台暖,梅边夜枕香。孰堪思旷友,共隐剡溪傍。

今朝腊日初飞雪,一白先期报岁丰。坐见洪荒还太古,信知造化自虚空。

诗情画意天机外,和气欢声帝力中。便欲访君僧舍去,冻泥晴滴阻西东。

忆昔避戎马,放棹来北山。相逢适中秋,展席解愁颜。

安知复今夕,嘉燕得良会。烽烟犹眯目,惨澹千里外。

卓哉山中人,旷达谁与俦。坐客金粟冢,酌醴相劝酬。

华月出松杪,灵飙吹桂子。荷锸长自随,驹隙去如水。

摇毫写雅怀,绚烂无遗言。客亦兴不浅,斗胜寂不喧。

清欢忘城鼓,尽醉倾笑语。柱头老令威,为作八风舞。

停杯论古今,仰天问嫦娥。见此旷达士,百世能几何?

庾楼榛莽暗,牛渚风浪恶。纵有酒如渑,恐亦无此乐。

夜深月愈白,清溪归洄沿。一笑谢主人,今年复明年。

世界几微尘,古今一昏晓。笑谢区中缘,独立万物表。

风外丁当响佩环,玉人依约凭湖山。侍儿报有君王命,月下轻轻整翠鬟。

白云飞兮江上阻,北流分兮山风举。山万仞兮多高峰,流九派兮饶江渚。

山岧峣兮乃逼天,云微濛兮后兴雨。实览历兮此名地,故遨游兮兹胜所。

尔登陟兮一长望,理化顾兮忽忆予。想玉颜兮有目中,徒踟蹰兮增延伫。

夜泊寻阳宿酒楼,琵琶亭畔获花秋。
云沈鸟没事已往,月白风清江自流。

萧条门巷陋于颜,老去青春仅得闲。心画传家无计策,手谈留客谩机关。

静思往事千年上,俯叹劳生一梦间。多谢光临无别意,为闻流水与高山。

元戎西指正桓桓,昔岭犹传转运难。蛇豕跳梁施贼伎,风霆叱咤发忠肝。

妖氛毕竟歼将尽,壮节须臾事已完。岂独文章能报国,英魂飒爽暮烟寒。

嶙峋一片溪中石,恰称幽人弹素琴。浪浸多年苔色在,
洗来今日碏痕深。磨看粹色何殊玉,敲有奇声直异金。
不是不堪为器用,都缘良匠未留心。

  郑子玄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曾、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我欲厉俗而风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黄生过此,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少,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卒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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