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剧已三白,刮面东风利如铁。只今斗米钱数百,更说流民心欲折。
胡儿打围涂塘北,烟火穹庐一江隔。陛下宵衣甚焦劳,微臣私忧长郁结。
尔曹忍冻不足说,我辈何时立奇节。
片片穿帷解捣虚,夜明细字亦堪书。五车现瑞从今后,一尺呈祥复古初。
暖室温轩人起晏,远坊穷巷客来疏。茅山见说黄精熟,山友迷踪餍黠狙。
赵郡苏轼,余之同年友也。自蜀以书至京师遗余,称蜀之士,曰黎生、安生者。既而黎生携其文数十万言,安生携其文亦数千言,辱以顾余。读其文,诚闳壮隽伟,善反复驰骋,穷尽事理;而其材力之放纵,若不可极者也。二生固可谓魁奇特起之士,而苏君固可谓善知人者也。
顷之,黎生补江陵府司法参军。将行,请予言以为赠。余曰:「余之知生,既得之于心矣,乃将以言相求于外邪?」黎生曰:「生与安生之学于斯文,里之人皆笑以为迂阔。今求子之言,盖将解惑于里人。」余闻之,自顾而笑。
夫世之迂阔,孰有甚于予乎?知信乎古,而不知合乎世;知志乎道,而不知同乎俗。此余所以困于今而不自知也。世之迂阔,孰有甚于予乎?今生之迂,特以文不近俗,迂之小者耳,患为笑于里之人。若余之迂大矣,使生持吾言而归,且重得罪,庸讵止于笑乎?
然则若余之于生,将何言哉?谓余之迂为善,则其患若此;谓为不善,则有以合乎世,必违乎古,有以同乎俗,必离乎道矣。生其无急于解里人之惑,则于是焉,必能择而取之。
遂书以赠二生,并示苏君,以为何如也?
丹井西头山泽癯,平生爱读轩辕书。石田有芝养白鹤,琐闼无佩悬金鱼。
前年别我朝天芝,药笼参苓随所寓。归来卜筑两山间,绕屋杏花春满树。
木兰之楫沙棠舟,市上孰知韩伯休。一水相望五十里,峡云江树思悠悠。
储后降嘉命,恩纪被微身。明发眷桑梓,永叹怀密亲。
流念辞南澨,衔怨别西津。驱马遵淮泗,旦夕见梁陈。
服义追上列,矫迹厕宫臣。朱黻咸髦士,长缨皆俊民。
契阔承华内,绸缪逾岁年。日暮聊总驾,逍遥观洛川。
殂殁多拱木,宿草凌寒烟。游子易感慨,踯躅还自怜。
愿言寄三鸟,离思非徒然。
瀛海汪洋环四面,突起层岚开平衍。红毛近峙赤嵌城,澎湖外口相制牵。
鹿耳鲲身沙浅淤,海艘出入凭一线。南北悠悠二千里,天府雄城控四县。
东南一派枕高山,屴崱云端不可攀。山外海天知何处,舟楫从无此往还。
地势蜿蜒俨屏翰,拥护全台曲且湾。面挹波涛临广岸,一望平原烟雾间。
平原土壤美而肥,海港交横草菲菲。更有山溪资灌溉,桑麻万顷映晴晖。
涓涓细流皆汇海,万水朝宗并西归。此在川流真罕见,南东其亩尽皆非。
洪炉鼓涛果属奇,有山如玉照玻璃。显晦无常殊众岫,皎光恒见冬春时。
玉案山腰水出火,源泉百沸燄如炊。并系中原稀有事,异见异闻孰不疑。
一区迥分南与北,鸡笼山头雪未蚀。凤邑寒冬早放犁,三月陇间收种植。
果蔬花卉发先期,锄耰随地可觅食。岁丰足抵三年耕,不知含鼓歌谁德。
忆昔伪郑据台阳,居人番族走欲僵。干戈组练填海岸,荡平原野罢耕桑。
横征贾舶充军饷,洎索富民及酒浆。幸蒙圣朝诛反侧,一朝清明景运昌。
洎令休养届百年,邦称庶富泽绵绵。胶庠文物遍郡县,修竹围中起诵弦。
仕宦科名侔上国,拖青泥紫或占先。声教覃敷及异类,雕题黑齿解耕田。
雕黑本自夷人俗,旧与生番同族属。于今部落入编氓,火食安居植谷粟。
夫唱妇随勤操作,租税公旬受约束。粗习经书暂有人,弹冠振衣宁局蹐。
复睹生番半归诚,甲螺丁壮并隶名。射猎啖腥窜山谷,岁输皮贡当薄徵。
赤身无分寒与暑,聊蔽下体披棘荆。时隆不矜长驾术,要使羁縻乐太平。
洪惟盛世防范周,文臣武将竞宣猷。水师船摆虬龙势,柳营玉帐驿路稠。
牧民选用廉能吏,辑宁海国运良筹。即今生众日繁衍,皞熙有象德行流。
鲰生才拙典閒曹,旷览瀛壖兴倍豪。未闻竹箭镖鎗悍,祇见浑噩气象高。
海氛不染长天碧,潮汐晏如乏怒涛。敉宁是处歌乐土,发箧何须讲六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