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之城东,有地隐然而高,以临于溪,曰新城。新城之上,有池洼然而方以长,曰王羲之之墨池者,荀伯子《临川记》云也。羲之尝慕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此为其故迹,岂信然邪?
方羲之之不可强以仕,而尝极东方,出沧海,以娱其意于山水之间;岂其徜徉肆恣,而又尝自休于此邪?羲之之书晚乃善,则其所能,盖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然后世未有能及者,岂其学不如彼邪?则学固岂可以少哉,况欲深造道德者邪?
墨池之上,今为州学舍。教授王君盛恐其不章也,书‘晋王右军墨池’之六字于楹间以揭之。又告于巩曰:“愿有记”。推王君之心,岂爱人之善,虽一能不以废,而因以及乎其迹邪?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其学者邪?夫人之有一能而使后人尚之如此,况仁人庄士之遗风余思被于来世者何如哉!
庆历八年九月十二日,曾巩记。
千门明月,天如水,正是人间佳节。开尽小梅春气透,花烛家家罗列。
来往绮罗,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
遥想二十年前,此时此夜,共绾同心结。窗外冰轮依旧在,玉貌已成长别。
旧著罗衣,不堪触目,洒泪都成血。细思往事,只添镜里华发。
灞桥忍冻两眉攒,汉殿含香别一般。粉面固宜垂紫袖,锦裳何必著中禅。
禁庭侍史令同宿,宫帽花枝故自栾。咀嚼新诗怀旧直,刺贪宁不愧何檀。
吾年十二熟仪礼,闇诵全部色不挠。尔雅急就亦宿读,当时恚渠云等道。
长大孤露事举业,文辞颇复心所好。数年之间失八九,偶取温习翻苦奥。
治经念自小学始,桂段严王手勘校。久闻遵义未得见,《逸字》《汗简》名尤噪。
渐怜岁月去飘忽,精力无成坐消耗。君今遗此令我愁,便恐悠悠迹如扫。
郑君朴学仍能诗,瘦硬偏工兼澹妙。一生自哀独何事,得丧何人为计较。
不如学道积毫发,入世差同饥可疗。养心聊复期尽年,火速捐书真得要。
朔风吹眼水溶溶,白社回香杳霭中。千里沧洲帆一抹,遥知此日背冥鸿。
故家乔木郁衣冠,小试司征第几班。鹏翼未抟千仞外,马蹄初踏万山间。
门当远峤花连务,县接清溪水绕关。诗课书程应不减,东风早送锦衣还。
柳絮风沉恨渺茫,断肠丝缕在空箱。孤帏老我愁如织,谁记初阳报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