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赵生

天门一日观黄榜,茅屋三年掩素扉。湘帙蠹鱼春雨润,綀囊萤火夜光微。

梦游朔雪留鸿迹,思入南山望鹤飞。会倚宫墙看射策,上林初日炫朝衣。

虞集
  虞集(1272~1348)元代著名学者、诗人。字伯生,号道园,人称邵庵先生。少受家学,尝从吴澄游。成宗大德初,以荐授大都路儒学教授,李国子助教、博士。仁宗时,迁集贤修撰,除翰林待制。文宗即位,累除奎章阁侍书学士。领修《经世大典》,著有《道园学古录》、《道园遗稿》。虞集素负文名,与揭傒斯、柳贯、黄溍并称“元儒四家”;诗与揭傒斯、范梈、杨载齐名,人称“元诗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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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湛世事付洪乔,欹枕迢迢度永宵。
雨细无声檐溜滴,香残有炉篆烟锁。
翻盆硕鼠全欺暗,绕鬓飞蚊始作娇。
老去易惊寒暑变,几多今夕又明朝。
周原膴膴隶台纲,茶篚驰供玉食香。
贡重郑男难并列,品珍考叔未曾尝。
乳药烹就分清贶,英草吟成属大方。
后蔡前丁同入讽,令人怀古九回肠。
十年长隐南山雾,今日始为出蛐云。
事业真如移马磨,羽毛何得避鸡群。
求珠采玉从吾好,秋菊春兰各自芬。
嗟我蹉跎无一用,尘埃车马日纷纷。

邻寺霜钟,故城烟柳,旷如家住江村。半溪黄叶,老树自知门。

胥宇还来旧燕,花落后为补巢痕。閒情有,白鸥留客,呼取隔篱尊。

楼台,谁是主,梦中槐蚁,总付秋魂。算扁舟身世,犹繫吴根。

向晚青山更好,人外想,林屋风存。生涯托,幽居水竹,渔钓长儿孙。

赤堇山裂流金精,万夫斫尽罗浮薪,南方帝子驱丙丁。

洪炉如山飞烈火,千佛乘莲火中坐。浮图八层层八门,佛身摺动衣裳痕。

当时出冶立汉殿,汉主雄心割南甸。后宫争出礼白毫,八百如花罗四面。

面上东隅纪铸时,龙文龟画光陆离。土人读之半不识,字底千年藓花碧。

我来湖上访前贤,正值清秋欲暮天。
十顷败荷欹浅水,千章古木锁寒烟。
遍寻陈迹俱亡矣,独立幽亭只黯然。
清德照人增我愧,暮年独未返林泉。

人间三伏暑,海内一薰风。独咏微凉句,公权似不公。

半落梅花雪透明,不妨把酒当春行。
光风有意相料理,杨柳青边约略晴。
窗曙书灯暗,閒居免报衙。
争鸣百舌鸟,各占一枝花。
寝内儿犹睡,厨中物未赊。
露寒衫袖湿,倚遍石栏斜。

火炉头话几多般,自己同时作么观。直下起来呈两指,山河大地黑漫漫。

能举人间万斛舟,中流何用橹声柔。杨花两岸东风软,送尽斜阳更未收。

送别

和风闹燕莺,丽日明桃杏。长江一线平,暮雨千山静。载酒送君行,折柳系离情。梦里思梁苑,花时别渭城。长亭,咫尺人孤另;愁听,阳关第四声。

东山仰谢安,秋水思张翰。长沙屈贾谊,落日悲王粲。坐上酒初残,灯下剑空弹。马援标铜柱,班超指玉关。遥看,明月钱塘岸;云间,山头更有山。

题和靖墓

西湖避世乖,东阁偿诗债。遨游天地间,放浪江湖外。读易坐书斋,策杖步苍苔。酒饮方拚醉,诗成且放怀。渐渐梅开,独立黄昏待。暗暗香来,清闲处士宅。

大底从头总是悲,就中偏怆筑城词。
依然想得初成日,寄出秋山与我时。

君不见富春山,富春山色行人看。层峦叠嶂带江渚,垂萝鸟道青漫漫。

钓台百尺凌空险,石磴萦纡紫苔掩。芳草洲前翠欲流,夕阳渡口晴如染。

羊裘钓叟今何在,千古行人增感慨。不见高风动客星,空馀濑水流东海。

今日山前歌送君,明朝山下便离群。片帆直指桐江过,薄暮猿声那忍闻。

人生不百年,何必长苦歌。美境与良朋,两两常蹉跎。

一朝携浊酒,健步池上过。池上何所有,芙蓉映飞霞。

山光镜潭影,髣佛来纤阿。片石自奇古,幽景弥清华。

攀萝复采兰,日暮恋芳柯。芳柯有时折,离人怅若何。

一饮已颓然,烟雨纡怀多。

春事关心常早起,爱看景物试凭栏。戏鱼池面微添绿,啼鸟枝头尚带寒。

斩棘重樊新插柳,?泉频灌自栽兰。年来剩有园林兴,每恨庐边地不宽。

一段虹霓出海隅,八风如战雨倾衢。楼头绿树连根拔,陌上青秧贴水枯。

正拟望秋差有庾,那思卒岁更无襦。推窗一望天初霁,早有年排说晚租。

寻去非花,看来若梦,秋光散落溪湾。萧瑟离披,一天愁思回环。

西风荡破潇湘色,淡濛濛、冷雁前山。最难禁,船在霜中,月在江干。

天生一种凄凉性,惯烟迷似病,雨浥成瘢。纵使成林,依然丰骨清寒。

水云路远家何在,黯消魂、柳外枫边。伴黄昏,渔火汀洲,宿鹭沙圆。

满园丛菊手亲栽,今日迎君户早开。绕径探秋排雾出,登山得句似云来。

重峦笔洒屏生色,六法谈深月浸杯。愿睹太平图黼黻,多君掞藻有奇才。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僄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拔扈,肆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鸾驾反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者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檀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欲以螗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馀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痍,人为雠敌。若回旆方徂,登高罔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拓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绐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敢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行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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