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惜诗脾苦,端令鬼胆寒。吾才三鼓竭,君思九江宽。
作者今犹古,灯前捲又看。不辞须撚断,只苦句难安。
邂逅不尽意,仳离难成欢。况子我素交,俱属衰暮年。
夙游玉堂署,文彩金琅玕。潇洒绝埃氛,磊落出肺肝。
托好三纪馀,贞松见岁寒。升迁既遐处,怀思常漫漫。
北觐初盍簪,南顾遽回辕。迢迢东海陬,鄞山青郁盘。
恻恻念桑梓,去去承明恩。良会后靡期,晚节道攸惇。
黾勉各自珍,用副平生言。
如此清宵,雨雨风风,更长自支。想云波涨晓,寒侵素袜,花魂泣夜,怨入灵旗。
阆苑烟凉,瑶台玉瘦,莫道人间总不知。淋铃苦,怅灯前坐久,帐里来迟。
相逢待诉相思。但跨鹤、仙山袖便携。奈杭州衫色,空沾酒晕,河阳帽影,尚恋愁丝。
绛蜡双心,红霞一口,君问归期未有期。知何日,是香盟证处,好梦圆时。
古之贤人,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故生而向学,不待壮而其道已成。既老而后从事,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亦将徒劳而鲜获。姚君姬传,甫弱冠而学已无所不窥,余甚畏之。姬传,余友季和之子,其世父则南青也。亿少时与南青游,南青年才二十,姬传之尊府方垂髫未娶。太夫人仁恭有礼,余至其家,则太夫人必命酒,饮至夜分乃罢。其后余漂流在外,倏忽三十年,归与姬传相见,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明年,余以经学应举,复至京师。无何,则闻姬传已举于乡而来,犹未娶也。读其所为诗赋古文,殆欲压余辈而上之,姬传之显名当世,固可前知。独余之穷如曩时,而学殖将落,对姬传不能不慨然而叹也。
昔王文成公童子时,其父携至京师,诸贵人见之,谓宜以第一流自待。文成问何为第一流,诸贵人皆曰:“射策甲科,为显官。”文成莞尔而笑,“恐第一流当为圣贤。”诸贵人乃皆大惭。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而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其射策甲科为显官,不足为姬传道;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以尧舜为不足为,谓之悖天,有能为尧舜之资而自谓不能,谓之漫天。若夫拥旄仗钺,立功青海万里之外,此英雄豪杰之所为,而余以为抑其次也。
姬传试于礼部,不售而归,遂书之以为姬传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