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匿冬日,北风悽以繁。念兹岁方晏,徘徊白云垣。
俛首事尺牍,儋石聊自存。悠悠尘中心,夙昔非所论。
感彼硕人情,独歌矢弗谖。庶此涉时艰,遂用安丘园。
路傍磬折子,高足策华轩。咄唶金兰客,来当蹈斯言。
庵在色山下,依坛路稍平。主人多道气,留客见真情。
天籁秋号水,星河夜入城。江心有明月,待得海潮生。
我爱林虑山,不处要路津。兹焉几千古,绝彼朝市尘。
我来成素交,澹澹日益亲。形骸两相忘,谁主复谁宾。
充然乐我饥,怡然栖我神。朝光连暮色,佳意含馀春。
心境一融会,世味殊未真。奕奕草木光,熙熙禽鸟驯。
众物欣有托,吾庐行亦新。诗书咏而归,况有耆德邻。
谈天誇碣石,放夜喜新丰。贳酒来冬白,传柑荐海红。
滇池看去马,桂管有征鸿。云省周郎远,深杯话未终。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