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又轻过了,叹韶华似水。画阑外、几树飞花,可怜剩有残蕊。
便是果成时已过,飘零艳色随风坠。听娇莺声细。
凄凄似有愁思。
天也无情,迅如过羽,宿雕梁燕子。尚能记、当日双栖,故巢收拾又至。
暗窥人、新愁旧恨,泻珠泪、偷弹纤指。怕匆匆,花与春归,又生凉意。
陈踪旧迹,闷闷愁愁,尽酿成梦寐。吹柳絮、绿绵不定,淡霭微雨,扫尽残红,落花如泪。
岂因病酒,愁宽梦窄,谁能怜取新来瘦,试春衣、顿觉身憔悴。
娇香易减,翩翩蛱蝶探芳,往来海棠阴里。
阶前绿满,琐琐游蜂,也惜红慕翠。怅昔日花间游憩。
览胜登临,拾蕊拈花,不堪题起。萍飘浪泊,难追欢事。
东风门巷春已去,恋余香,空向阑干倚。如今检点新词,为饯花魂,泪盈素纸。
摸金遗孽尚纵横,惆怅偏师捲旆旌。回马山陵犹在望,缘边鼓角亦多情。
冬青留恨天心醉,杨柳为官佛劫轻。末世最难明大义,赞扬非是重时英。
匣中宝剑夜有声,萧萧班马门前鸣。天明未明出门去,春风吹度平凉城。
平凉城北将军树,旧是使君停骑处。十年摧抑今复来,岁月苍茫感行路。
丈夫志愿乐长征,入海真能掣大鲸。自怜苦被儒冠误,不得从君万里行。
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了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
干荷叶,映着枯蒲,折柄难擎露。藕丝无,倩风扶。待擎无力不乘珠,难宿滩头鹭。
根摧折,柄欹斜,翠减清香谢。恁时节,万丝绝。红鸳白鹭不能遮,憔悴损干荷叶。
干荷叶,色无多,不奈风霜锉。贴秋波,倒枝柯。宫娃齐唱采莲歌,梦里繁华过。
南高峰,北高峰,惨淡烟霞洞。宋高宗,一场空。吴山依旧酒旗风,两度江南梦。
夜来个,醉如酡,不记花前过。醒来呵,二更过。春衫惹定茨糜科,绊倒花抓破。
干荷叶,水上浮,渐渐浮将去。跟将你去,随将去。你问当家中有媳妇?问着不言语。
脚儿尖,手儿纤,云髻梳儿露半边。脸儿甜,话儿粘。更宜烦恼更宜忺,直恁风流倩。
尝谓:文者,礼教治政云尔。其书诸策而传之人,大体归然而已。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云者,徒谓辞之不可以已也,非圣人作文之本意也。
自孔子之死久,韩子作,望圣人于百千年中,卓然也。独子厚名与韩并,子厚非韩比也,然其文卒配韩以传,亦豪杰可畏者也。韩子尝语人文矣,曰云云,子厚亦曰云云。疑二子者,徒语人以其辞耳,作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已也。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诸左右逢其原。”独谓孟子之云尔,非直施于文而已,然亦可托以为作文之本意。
且所谓文者,务为有补于世而已矣;所谓辞者,犹器之有刻镂绘画也。诚使巧且华,不必适用;诚使适用,亦不必巧且华。要之以适用为本,以刻镂绘画为之容而已。不适用,非所以为器也。不为之容,其亦若是乎?否也。然容亦未可已也,勿先之,其可也。
某学文久,数挟此说以自治。始欲书之策而传之人,其试于事者,则有待矣。其为是非耶?未能自定也。执事正人也,不阿其所好者,书杂文十篇献左右,愿赐之教,使之是非有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