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将清兴慰蹉跎,渐比名园阅事多。销暑一时寻水石,移尊竟日对风荷。
醉翁去后谁吟怨,傲吏閒来任啸歌。却笑飞卿未闻道,放怀经世待如何。
桂影筛金,竹声碎玉。西风凉到文波縠。镜花曾见夜妆红,岩霏不上秋眉绿。
踏月溪桥,题云礀屋。伤心易触登临目。清歌如水梦如尘,旧游肠断无因续。
浓比密云清比玉,连枝接叶翠重重。严庄庄上堪深隐,最忆君家阮嗣宗。
风满孤篷雨洒窗,故人同载下娄江。绿畴南北连千亩,白鸟高低去一双。
浊酒任斟那计数,野歌随意不论腔。纪行岂是无新作,正愧曹鄫浅陋邦。
霜信入谯楼,人间溽暑收。荒凉松菊径,潦倒芰荷洲。
银汉谁家月,金风满地秋。吟诗遇知己,毛颖凛霜矛。
覃怀胜游地,济渎垂名久。忽见乐天吟,笑我输先手。
丽词金玉振,老笔风雷走。乘兴试续貂,启我谈天口。
平湖涌泉注,清凉莹无垢。凭槛瞰涟漪,风髯尘抖擞。
龙孙十万竿,蓊翳浓阴厚。沁水济源东,天坛王屋右。
秀色已可餐,何须杜康酒。步步总堪诗,佳篇如素有。
赓酬淡相对,独有龙冈叟。亭上几徘徊,斜阳西入酉。
晚年归意切,对此空沉首。何日遂初心,营居碧林后。
宋二苏氏论六国徒事割地赂秦,自弱、取夷灭,不知坚守纵约;齐、楚、燕、赵不知佐韩、魏以摈秦:以为必如是,而后秦患可纾。
夫后世之所以恶秦者,岂非以其暴邪?以余观之,彼六国者皆欲为秦所为,未可专以罪秦也。当是时,东诸侯之六国也,未有能愈于秦者也;其溺于攻伐,习于虞诈,强食而弱肉者,视秦无异也。兵连祸结,曾无虚岁。向使有擅形便之利如秦者,而又得天助焉。未必不复增一秦也。惟其终不克为秦之所为,是以卒自弱,而取夷灭。当苏秦之始出也,固尝欲用秦,而教之吞天下矣。诚知其易也。使秦过用之,彼其所以为秦谋者,一忧夫张仪也。惟其不用,而转而说六国以纵亲,彼岂不逆知天纵约之不可保哉?其心特苟以弋一时之富贵,幸终吾身而约不败。其激怒张仪而入之于秦,意可见也,洹水之盟,曾未逾年,而齐、魏之师已为秦出矣。夫张仪之辨说,虽欲以散纵而就衡,顾其言曰,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伪反覆,所以状衰世人之情,非甚谬也。彼六国相图以攻取,相尚以诈力,非有昆弟骨肉之亲,其事又非特财用之细也。而衡人方日挟强秦之威柄,张喙而恐喝之,即贤智如燕昭者,犹且俯首听命,谢过不遑,乃欲责以长保纵亲,以相佐助,岂可得哉!
所以然者,何也?则以误于欲为秦之所为也。六国皆欲为秦之所为,而秦独为之,而遂焉者,所谓得天助云尔。嗟夫!自春秋以来,兵祸日炽;迄乎战国,而生民之荼毒,有不忍言者。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六七君者,肆于人上,日驱无辜之民,胼手胝足、暴骸中野,以终刘于虐乎?其必不尔矣!是故秦不极强,不能灭六国而帝,不帝,则其恶未极,其恶未盈,亦不能以速亡。凡此者,皆天也,亦秦与六国之自为之也。后之论者,何厚于六国,而必为之图存也哉!
曰:“若是,则六国无术以自存乎”曰:“奚为其无术也。焉独存,虽王可也。孟子尝以仁义说梁、齐之君矣,而彼不用也,可慨也夫。”
石骨攫土土花碧,溜天飞涛泻百尺。五泄辊趋壑底雷,谷应山鸣崩礐石。
芒鞋滑印苔藓斑,冰花著衣珠跳额。轻身飞越万湫龙,直从泉顶探泉脉。
泉顶大陂列环堵,一半颓云压山脊。中通㟟?里余平,两傍待建百人宅。
水归于此百窍并,{氵众}流破肋走騞砉。放下玉帘不上钩,怪石守之纷列戟。
人传帘内竹林通,悟入空门径可迹。瞿昙选佛兼爱身,未肯形骸等闲掷。
瀑泉之上作道场,傍水依岩创规格。无端泉寺两茫茫,兴废乱麻难考覈。
青山白尽老僧头,帘下无人试双屐。空将演说导因缘,一梦精诚动魂魄。
我生蚤以筏喻参,舍法何心究梵册。石头高枕看泉飞,松风谡谡吹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