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凡几树,羯末与封胡。何似琅琊邸,亭亭玉十株。
山僧分粟配蒿藜,百亿须弥一钵携。但得十方罗汉饱,不辞身作老金鸡。
梧桐庭院。对花曾解语,游骢系倦。逗聪明、窣地帘垂,浑不是旗亭,酒边歌畔。
明月窥人,刚移得、窗纱绿满。岂当前能料,写入生绡,景情都换。
太息彩云易散。忆望中缥缈,玉楼天半。闹春红、看遍长安,奈廿四番风,飘零空怨。
薄倖樊川,也赢得、三山梦断。问旧人、得似荷戡,灯前重见。
荠苨和人参,钩吻杂黄精。淄渑味谁辨,鸱凤竟齐鸣。
懦书羼老释,孰惩舒与荆。尔爱漆园书,幸而还嗜经。
训诂声音彻,徐思性与情。转圜自敏捷,苦口岂能争。
尔弹琴一曲,寄书邀我听。我疑今日谱,雅郑不分程。
魏文嗜新声,丝竹耳亦盈。《岐山》《越裳操》,都与蝇蛙并。
我憾如陶公,无弦索寂冥。读书避甚解,儱侗过一生。
子细别宫商,觊望和且平。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