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晓无轻飔,长淮净如眼。招携南山游,老子兴不浅。
不从千步桥,飞度一渔舠。中流鼓素楫,鲂鱮欻惊跳。
禅叟延游客,匆匆问行色。千里远京关,浮骖去安适。
长啸指沧浪,濯缨湔我裳。朱门曳裾地,槐柳自成行。
多年困靴板,未立中人产。沈痼迫衰迟,求田咄何晚。
神丸傥驻延,投此寄馀年。凿室邻杨氏,然薪系太玄。
余通籍三十余年,官至极品,而学业一无所成,德行一无许可,老大徒伤,不胜悚惶惭赧。今将永别,特将四条教汝兄弟。
一曰慎独而心安。自修之道,莫难于养心;养心之难,又在慎独。能慎独,则内省不疚,可以对天地质鬼神。人无一内愧之事,则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宽平,是人生第一自强之道,第一寻乐之方,守身之先务也。
二曰主敬则身强。内而专静纯一,外而整齐严肃,敬之工夫也;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敬之气象也;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敬之效验也。聪明睿智,皆由此出。庄敬日强,安肆日偷。若人无众寡,事无大小,一一恭敬,不敢怠慢。则身强之强健,又何疑乎?
三曰求仁则人悦。凡人之生,皆得天地之理以成性,得天地之气以成形,我与民物,其大本乃同出一源。若但知私己而不知仁民爱物,是于大本一源之道已悖而失之矣。至于尊官厚禄,高居人上,则有拯民溺救民饥之责。读书学古,粗知大义,既有觉后知觉后觉之责。孔门教人,莫大于求仁,而其最切者,莫要于欲立立人、欲达达人数语。立人达人之人,人有不悦而归之者乎?
四曰习劳则神钦。人一日所着之衣所进之食,与日所行之事所用之力相称,则旁人韪之,鬼神许之,以为彼自食其力也。若农夫织妇终岁勤动,以成数石之粟数尺之布,而富贵之家终岁逸乐,不营一业,而食必珍馐,衣必锦绣,酣豢高眠,一呼百诺,此天下最不平之事,神鬼所不许也,其能久乎?古之圣君贤相,盖无时不以勤劳自励。为一身计,则必操习技艺,磨练筋骨,困知勉行,操心危虑,而后可以增智慧而长见识。为天下计,则必已饥已溺,一夫不获,引为余辜。大禹、墨子皆极俭以奉身而极勤以救民。勤则寿,逸则夭,勤则有材而见用,逸则无劳而见弃,勤则博济斯民而神祇钦仰,逸则无补于人而神鬼不歆。
此四条为余数十年人世之得,汝兄弟记之行之,并传之于子子孙孙,则余曾家可长盛不衰,代有人才。
流转吴会间,何地为吾土。登高望九州,极目皆榛莽。
寒潮荡落日,杂遝鱼虾舞。饥乌晚未栖,弦月阴犹吐。
晨上北固楼,慨然涕如雨。稍稍去鬓毛,改容作商贾。
却念五年来,守此良辛苦。畏途穷水陆,仇雠在门户。
故乡不可宿,飘然去其宇。往往历关梁,又不避城府。
丈夫志四方,一节亦奚取。毋为小人资,委肉投饿虎。
浩然思中原,誓言向江浒。功名会有时,杖策追光武。
鹃红稿。静照恰同清照。最是销魂新句好。回身将梦抱。
叵耐氤氲颠倒。彩凤教随乌鸟。晓镜画眉添懊恼。红颜祈速老。
彤云密结。看玉龙战罢,纷蜕鳞甲。狡狯天公,何去何来,神通直恁奇绝。
江山一片光明界,应涤尽、人间尘劫。便寓言、瑶岛琼楼,何似水天澄澈。
有客扁舟独倚,中流恣眺览,万象空阔。画景诗情,无限愁肠,到此料应消灭。
翛然我欲凌风去,盼不到、高寒宫阙。也只合、横笛孤吟,心迹自盟江雪。
重闱倚衰白,我行将何之。寻常未易别,况乃天之涯。
饥寒驱冷铗,汗漫无家归。生计在干人,得失难预持。
敝裘支冻骨,膻酪充路饥。辛苦付前途,孤踪行李微。
回首望朔风,泪眼垂冰丝。翻笑穷途泣,一身何多悲。
江上人家早掩扉,溪烟漠漠湿垣衣。山钟乍动佛镫上,初月向人江鸟飞。
远柝因风知市近,棹声隔浦识渔归。当年每值清秋夜,大半孤篷傍钓矶。
秋色佳哉,正斗酒、双螯天气。寒欲到、轻云酿雨,晴阴无次。
十里深红前夜染,百钱挂杖今朝始。问丹丘、绮壑肯容无,将侬置。
风撼叶,飘萧坠。肠得酒,槎牙起。笑长愁独醒,那如沈醉。
腹内山川吞八九,眼中人物惟三四。念尊前、真足了吾生,他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