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诗的“万艘龙舸”代指隋炀帝的船队。全诗描述了隋炀帝游览扬州的豪华船队以及大运河的地理环境,诗中隐含了隋炀帝被部将宇文化及杀死的历史事实。诗说当年的浩然盛大的场面如今已经不复存在,实质是说当时的唐帝国早已是连隋炀帝时也比不得了。这是对当政者的警训,意味深长。
第二首诗第一句从隋亡于大运河这种论调说起,而以第二句反面设难,予以批驳。诗中说:很多研究隋朝灭亡原因的人都归咎于运河,视为一大祸根,然而大运河的开凿使南北交通显著改善,对经济联系与政治统一有莫大好处,历史作用深远。用“至今”二字,以表其造福后世时间之长;说“千里”,以见因之得益的地域之辽阔;“赖”字则表明其为国计民生之不可缺少,更带赞许的意味。此句强调大运河的百年大利,一反众口一辞的论调,使人耳目一新。这就是唐人咏史怀古诗常用的“翻案法”。翻案法可以使议论新颖,发人所未发,但要做到不悖情理,却是不易的。大运河固然有利于后世,但隋炀帝的暴行还是暴行,皮日休是从两个不同角度来看开河这件事的。当年运河竣工后,隋炀帝率众二十万出游,自己乘坐高达四层的“龙舟”,还有高三层、称为浮景的“水殿”九艘,此外杂船无数。船只相衔长达三百余里,仅挽大船的人几近万数,均著彩服,水陆照亮,所谓“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李商隐《隋宫》,其奢侈糜费实为史所罕闻。第三句“水殿龙舟事”即指此而言。
作者对隋炀帝的批斥是十分明显的。然而他并不直说。第四句忽然举出大禹治水的业绩来相比,甚至用反诘句式来强调:“共禹论功不较多?”意思就是:论起功绩来,炀帝开河不比大禹治水更多些吗?这简直荒谬离奇,但由于诗人的评论,是以“若无水殿龙舟事”为前提的。仅就水利工程造福后世而言,两者确有可比之处。然而“若无”云云这个假设条件事实上是不存在的,极尽“水殿龙舟”之侈的炀帝终究不能同躬身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相与论功,流芳千古。故作者虽用了翻案法,实际上为大运河洗刷不实的“罪名”,而炀帝的罪反倒更加实际了。这种把历史上暴虐无道的昏君与传说中受人景仰的圣人并提,是欲夺故予之法。说炀帝“共禹论功不较多”,似乎是最大恭维奖许,但有“若无水殿龙舟事”一句的限制,又是彻底的剥夺。“共禹论功”一抬,“不较多”再抬,高高抬起,把分量重重地反压在“水殿龙舟事”上面,对炀帝的批判就更为严厉,谴责更为强烈。这种手法的使用,比一般正面抒发效果更好。
此诗以议论为主,在形象思维、情韵等方面较李商隐《隋宫》一类作品不免略逊一筹;但在立意的新奇、议论的精辟和“翻案法”的妙用方面,自有其独到处,仍不失为晚唐咏史怀古诗中的佳品。
落梅风急晚萧萧,病起愁惊雪尽消。卮酒不添前日量,带围初减旧时腰。
高楼锦瑟花连屋,深巷珠帘柳映桥。准拟青鞋踏春草,看他翡翠戏兰苕。
太微神仙人,佳思逐云上。挥洒乾坤珍,飘飖出尘鞅。
游宦建章宫,才名藉方仰。萋斐反南山,闭门却交往。
我东游华峰,每过时临访。麾麈话羲皇,拂剑悲魍魉。
或诣少微原,歌啸历苍莽。倚坐看云生,策杖听泉响。
遐烛远不隔,幽抱近弥想。以兹酬宿心,晨夕共欢赏。
别来忽五月,予衰殊非曩。百忧结我肠,许过约恒爽。
梦寐时见之,太息诮欺罔。新霁起微凉,何不谢纷攘。
二兄呼五弟,荷锄随我发。尔我将老死,应收三弟骨。
行行见废墟,荆棘何翳郁。饥鸢啄狸骼,野蔓牵人膝。
二十八年来,始有家人迹。朽榇在何处,形骸杂土木。
肢体拾容易,砂砾乱爪脊。拨剔到天暝,全躯乃无缺。
呜呼甲申岁,兄祸生仓卒。身饱强横手,命尽少壮日。
官长来相视,行路色惨戚。磊磊仇人头,指日白刃割。
哀笳忽四起,铁骑来万匹。野积战士尸,城流杀人血。
群凶出狱门,亦各操鈇钺。依倚猛虎区,见者咸竦栗。
饮恨归去来,待时卧蓬筚。次男名瑶琴,襁褓兄爱惜。
众谋立为嗣,此支庶不歇。四岁离所生,命仰伯母活。
不悟大人心,怜女不怜侄。绮襦拥外孙,儿也足无袜。
弱肤受风霜,氋发丛虮虱。惫极走还归。持抱生母泣。
我时实贫窘,寸心与谁说。今年儿齿壮,摧残膺疢疾。
媒妁不议婚,徭役长被责。敢望吾宗大,仍愁兄祀绝。
冤魂久飘零,今日就窀穸。薆薆乡树近,沃沃水茭碧。
死者抱痛眠,生者吞声哭。报仇事已矣,斜阳遍阡陌。
入律蕤宾动琯灰,例以夏至后渡海。楼船帆正郁崔嵬。
金章玉节海边出,鼍鼓龙旗山外开。南国屏藩亲祖送,东方陪隶仰昭回。
书生并有乘风愿,似此王程得几来。
苜蓿阑干道亦崇,生涯冷澹与秋同。如描此地无文处,直上羲皇古朴风。
千株仙橘倚云苍,闻说陈家有草堂。密叶连村滋雾雨,疏枝垂实碍衣裳。
井头洗药红泉煖,花里悬壶白昼长。我与苏耽曾有约,愿分丹实驻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