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至东海,遗此瑶台核。谁云下土薄,种之不遽植。
二月三月来,千枝万枝拆。悬旭恒炫昼,蒸霞仍烂夕。
雨过媚紫琼,风回碎红珀。四皓岂避秦,偶如武陵客。
攀条掇其英,乐与同颜色。何必结实成,然后生羽翼。
却指上林春,春光渐狼籍。
春光春光,劝尔且休跨。毕竟年年用来,何须三时一假。
吾不识太皞何居,句芒何舍。仰观青阳右个,且愿苍龙止驾。
几番布气行权,一样承流司化。但能和地天平上下,自然句者堪伸萌者堪架。
岂惮施雨行云,胡为凌冬却夏。知尔者以为让成不居,不知者以为避难却卸。
吾欲迟望舒之窈容,止飞廉之奔泻。诏丰隆以津梁,帅初虹而来迓。
高深一望共萦回,近远同风多乐暇。时亦犹其未央,芳亦犹其未罢。
思邈路之曼曼,及诸荣之未谢。莫问九门磔攘,休贪一刻宵价。
息心且就蓬山阳,水流花落姑停罢。不受时情叹怜,所畏骚人怨骂。
吾将折琼枝而蔽赤华,继之以朝以夜。前牵牛使先驱,后婺女使洁舍。
尽教阳德遍东南,方许高明日亲炙。君看万古一春王,安能此月为偏霸。
射猎遥知部伍閒,少年聊复破愁颜。奇功自出论兵外,侠气人看跃马间。
日暮皂雕盘朔漠,天寒苍兕吼西山。祭遵战守无虚策,拟待明光奏捷还。
天台生困暑,夜卧絺帷中,童子持翣飏于前,适甚就睡。久之,童子亦睡,投翣倚床,其音如雷。生惊寤,以为风雨且至也。抱膝而坐,俄而耳旁闻有飞鸣声,如歌如诉,如怨如慕,拂肱刺肉,扑股面。毛发尽竖,肌肉欲颤;两手交拍,掌湿如汗。引而嗅之,赤血腥然也。大愕,不知所为。蹴童子,呼曰:“吾为物所苦,亟起索烛照。”烛至,絺帷尽张。蚊数千,皆集帷旁,见烛乱散,如蚁如蝇,利嘴饫腹,充赤圆红。生骂童子曰:“此非吾血者耶?尔不谨,蹇帷而放之入。且彼异类也,防之苟至,乌能为人害?”童子拔蒿束之,置火于端,其烟勃郁,左麾右旋,绕床数匝,逐蚊出门,复于生曰:“可以寝矣,蚊已去矣。”
生乃拂席将寝,呼天而叹曰:“天胡产此微物而毒人乎?”
童子闻之,哑而笑曰:“子何待己之太厚,而尤天之太固也!夫覆载之间,二气絪緼,赋形受质,人物是分。大之为犀象,怪之为蛟龙,暴之为虎豹,驯之为麋鹿与庸狨,羽毛而为禽为兽,裸身而为人为虫,莫不皆有所养。虽巨细修短之不同,然寓形于其中则一也。自我而观之,则人贵而物贱,自天地而观之,果孰贵而孰贱耶?今人乃自贵其贵,号为长雄。水陆之物,有生之类,莫不高罗而卑网,山贡而海供,蛙黾莫逃其命,鸿雁莫匿其踪,其食乎物者,可谓泰矣,而物独不可食于人耶?兹夕,蚊一举喙,即号天而诉之;使物为人所食者,亦皆呼号告于天,则天之罚人,又当何如耶?且物之食于人,人之食于物,异类也,犹可言也。而蚊且犹畏谨恐惧,白昼不敢露其形,瞰人之不见,乘人之困怠,而后有求焉。今有同类者,啜栗而饮汤,同也;畜妻而育子,同也;衣冠仪貌,无不同者。白昼俨然,乘其同类之间而陵之,吮其膏而盬其脑,使其饿踣于草野,流离于道路,呼天之声相接也,而且无恤之者。今子一为蚊所,而寝辄不安;闻同类之相,而若无闻,岂君子先人后身之道耶?”
天台生于是投枕于地,叩心太息,披衣出户,坐以终夕。
阿母初哺儿,阶前种宜男。种之欲忘忧,恨恨不能堪。
夫君竟长逝,花开为谁簪。儿饥须蚤耕,儿寒须蚤蚕。
教儿读父书,经史长穷探。儿今八尺长,母发白毵毵。
上堂问起居,下堂具旨甘。幽花遍堂北,旭日照堂南。
何以报母慈,持此寸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