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官汝州舟中作寄都下

浅智惮远谋,弱力量所任。进途远朝廷,退迹违山林。

代耕抱微愿,儋石安素心。小官慕既往,有道念在今。

问津自南郭,治舟溯清浔。鼎鼎去乡悲,冷冷游子吟。

凌风卷晴绿,乔木庇高阴。黄鸟相喧呼,嘉鱼一浮沉。

晨昏偶素月,信宿在青岑。所遇多可欢,离念颇用侵。

嵯峨天门高,浩荡瀛海深。髦士相提衡,精义穷幽寻。

顾余倾盖交,问我瑶华音。戒车辱祖道,赠策怅分襟。

简书甫祗畏,僻陋方滞淫。摇怀日三秋,寄情望归禽。

   刘攽bān(1023~1089)北宋史学家,刘敞之弟。字贡夫,一作贡父、赣父,号公非。临江新喻(今江西新余)人,一说江西樟树人。庆历进士,历任曹州、兖州、亳州、蔡州知州,官至中书舍人。一生潜心史学,治学严谨。助司马光纂修《资治通鉴》,充任副主编,负责汉史部分,著有《东汉刊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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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设如平昔,升堂不见君。
尚疑言笑在,忽念死生分。
清论千秋雪,浮荣一片云。
泉台多少路,何处复修文。
神州丧贤尹,父老泣关中。未尽群生愿,才留及物功。
清光沉皎月,素业振遗风。履迹莓苔掩,珂声紫陌空。
从来受知者,会葬汉陵东。
万卉春风度,繁花夏景长。
馆娃人尽醉,西子始新妆。
阑外彤云已满空。帘旌不动石榴红。谁将秋色到楼中。
玛瑙一泓浮翠玉,瓠犀终日凛天风。炎洲人到广寒宫。

阿母见钱喜,女今见钱悲。金铸估客身,不得好心期。

晓烟乍破青山醒。镜里明妆靓。迷离金碧滉楼台。不信人间此外、有蓬莱。

画船箫鼓时来往。绿水春摇荡。迟迟听彻凤林钟。要看斜阳一抹、上雷锋。

握臂登楼去却梯,乍谙情事齿还低。孀姝曲巷新名左,国艳扁舟旧姓西。

髹鬓黑光全似镜,莲钩粉底不沾泥。端详烛下分明甚,不是看花醉眼迷。

歌风廿载登台兴,此日还停北上船。沛井尚存终自冽,汉碑中断已重镌。

白沙碧草犹春色,落日荒亭几暮烟。总道当年思猛士,韩良何事学神仙。

黄河南岸消息微,甘肃宁夏边人非。清秋古戍军需阙,白日西山饷道违。

警急大庭修马戍,承平禆将玩兵机。愿将干羽收金革,莫令渔樵著铁衣。

一轺空与越江滨,两见三城物候新。飞盖重逢星是使,镂花剩喜日为人。

尊前小语能惊逢,醉后清歌欲下尘。回忆白云楼上会,相看犹是梦中身。

金刹璇题入绛霄,望江犹自记前朝。
群臣痛洒新亭泪,孱主方看浙水潮。
故物苍龙蟠石柱,当时丹凤听箫韶。
属镂一夜英雄老,曾见鸱夷恨未销。
肯为刘安赋小山,几时鸡犬过云间。
命穷无用三千字,蹄蹶难供十二闲。
薄酒程头多隔县,故人踪迹半阳关。
何当共嚼西岩雪,嗅取梅花一破颜。

蓬门来访碧山秋,别久相逢放更幽。红叶隐镫疏雨乱,白云堆榻晚风留。

自埋书剑新篁寺,谁倚琴樽旧画楼。料得百花洲畔月,年年长照水空流。

钧乐云中动,銮舆天上行。百花齐醉日,孤月独明更。

玉漏频催酒,金炉细结甍。春秋有常幸,日日调清平。

当时幽阁多怜我,今日空帷不见人。忆共凭阑笑牛女,一年一度始相亲。

鸡头池涸谁能记,渌水亭荒不可寻。小立平桥一惆怅,西风凉透白鸥心。

堪笑当年陆大夫,独夸身外更无余,
不因指出花如梦,争得双眸翳尽除。

闻道琴书行有日,临岐送别意何如。蒲萄酒美杯初泛,杨柳条新叶未舒。

春入杏坛朝鼓瑟,雨馀芹泮水生鱼。定知别后遥相忆,毋惜频频远寄书。

鳄湖南去水悠悠,明月清风泪暗收。立国不遗晋孝鄂,捐躯应大鲁春秋。

胡人敢尔仇中夏,蜀主犹能王一州。万里黄冠归不得,乾坤空向海门愁。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抉居左右,十有余年,每侍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已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

  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堕,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孔子曰:“懔乎若配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导之,则吾雠也,若何其无畏纂?”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的,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已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此其渐不克终,二也。

  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日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

  立身成败,在于所染们,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巧。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问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

  《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运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

  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已来,由心好恶弘,或从善举而用之,要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减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

  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已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已从人,恒若不足。顷年已来,微有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乂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

  昔陶唐、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德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携负老幼,来往数千,曾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已来,疾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辈,上番多别驱使,和市之物绝于乡闾,递送之夫相继于道路。既有所弊,易为惊扰,脱因水旱,谷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此其渐不克终,十也。

  臣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谷丰稔,礼教聿兴,比屋喻于可封如,菽粟同于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于郡国;凶丑作孽,忽近起于毂下。夫天何言哉?垂象示诫如,斯诚陛下惊惧之辰,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己。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德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人视听,则宝祚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治乱,在于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仞之积,犹亏一篑之功。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

  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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