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谓的诗,不事刻意经营,常常浅白得有如说话,然而感情真挚,自然蕴藉,如这首诗,就具有一种淡妆的美。
开篇一联即扣紧题意,写洞庭秋色。“八月洞庭秋”,对景兴起,着重在点明时间。“潇湘水北流”,抒写眼前所见的空间景物,表面上没有惊人之语,却包孕了丰富的感情内涵:秋天本是令人善感多怀的季候,何况是家乡在北方的诗人面对洞庭之秋。湘江北去本是客观的自然现象,但多感的诗人联想到自己还不如江水,久久地滞留南方。因此,这两句是写景,也是抒情,引发了下面的怀人念远之意。颔联直抒胸臆,不事雕琢,然而却时间与空间交感,对仗工整而自然。“万里梦”,点空间,魂飞万里,极言乡关京国之遥远,此为虚写:“五更愁”,点时间,竟夕萦愁,极言客居他乡时忆念之殷深,此为实写。颈联宕开一笔,以正反夹写的句式进一步抒发自己的愁情:在乡愁的困扰下,翻开爱读的书籍已然无法自慰,登酒楼而醉饮或者可以忘忧。这些含意诗人并没有明白道出,但却使人于言外感知。同时,诗人连用了“不用”、“偏宜”这种具有否定与肯定意义的虚字斡旋其间,不仅使人情意态表达得更为深婉有致,而且使篇章开合动宕,令句法灵妙流动。登楼把酒,应该有友朋相对才是,然而现在却是诗人把酒独酌,即使是“上酒楼”,也无法解脱天涯寂寞之感,也无法了结一个“愁”字。于是,尾联就逼出“有怀”的正意,把自己的愁情写足写透。“故人京洛满”的热闹与诗人独处异乡的冷清形成鲜明对照。在章法上,“京洛满”和“水北流”相照,“同游”与“为客”相应,首尾环合,结体绵密。从全诗来看,没有秾丽的词藻和过多的渲染,信笔写来,皆成妙谛,流水行云,悠然隽永。
淡妆之美是诗美的一种。平易中见深远,朴素中见高华,它虽然不一定是诗美中的极致,但却是并不容易达到的美的境界,所以北宋诗人梅圣俞说:“作诗无古今,唯造平淡难。”(《读邵不疑学士诗卷》)扫除腻粉呈风骨,褪却红衣学淡妆,清雅中有风骨,素淡中出情韵,张谓这首诗,就是这方面的成功之作。
簿书有馀閒,春日亦已永。况逢佳节休,朱墨得暂屏。
名园跨江郊,危槛俯千顷。平芜雨初匀,弱柳风自整。
芳寻寄萧散,意适忘醉醒。持觞挹花色,散策步林影。
虽无歌舞妍,所爱亭馆静。佳辰天气清,泉水助幽冷。
缅怀山阴会,脩竹带崇岭。应知佳客临,怀抱均一骋。
君看结绮地,茨棘翳眢井。当时擘笺人,正复对此景。
江山几兴废,岁月侵老境。但愿中圣贤,畴能计钟鼎。
人欺季子弊貂裘,谁信班生万里侯。小隐故山今去好,中原遗恨几时休。
春争残腊寒梅早,雨涩晴冬宿麦忧。老眼相看炯无语,浊醪何日更浇愁。
荒溪野渚曲流通,苍翠巑岏淑气中。潇洒一般春意思,纷纷红紫挹高风。
循彼南陔,厥草油油,北堂在前。睹穿帘舞燕,楼檐宿鸟;
夕来朝去,娱悦高年。陆绩思亲,仲由孝养,橘可怀兮米负肩。
真堪羡,喜慈颜如旧,儿鬓初斑。
婆娑地上金仙,看膝下蹁跹乐事全。正熏风池馆,端阳佳节;
葵榴满放,杨柳三眠。绢拂鹅溪,笔推龙爽,点染韶光景更妍。
留题遍,想莱衣戏彩,旷世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