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写深深之恋,颇有李商隐《无题》的韵味。李诗写别后相思,希望有人传书递简:“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欧词写虽有青鸟传信,却仍不能相唔之苦。
作者表现这种缠绵悱恻之情,出以含蓄之笔,构思跳跃性较大,是其特征。“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这四句无难字,字无僻义,写的是女子貌美如花,其超忽处在忽见春花,忽生联想,轻灵自然,比喻而兼有起兴作用。需要思考的是见者,思者是谁,如系女子,迹近自夸,不免减色,所以突兀而起的一句主语是作为男子的抒情诗主人公。他在无边的春色中看见在东风里摇曳而色泽艳丽的花,就好像又一次目睹了自己所爱的那位女子晚妆后的容颜。可惜一见之后,她孤处深闺,连春光也难以照射进去。他想象她和自己一样别后不能重逢,一定十分痛苦。“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农历十五日夜,月亮圆了,清辉在地,按常情正是令人赏心悦目之际,可她偏有幽恨。这样连用三个三字句便把女子月圆人不团圆的悲感和夜不成眠的苦况含蓄地写出来了,堪称神妙之笔。
如果说上片是写词人眼中、心中的女子,那么下片是写词人自己的“偏有恨”和热望获得幸福生活之情了。从上片的描写看,词人确实是绵绵相思,不能自己。他虽然“信曾通”,但仍无缘相见,一个“曾”字写出了时间之久,失望之大。“满衣犹自染檀红”是睹物伤怀,回忆往事。唐五代妇女涂口唇或晕眉喜用檀。韩偓《余作探使因而有诗》说“檀口消来薄薄红”。汤显祖评此词专论说:“画家七十二色中有檀色,浅赭所合,妇女晕眉色似之。唐人诗词惯喜用此。”作者这句是说当日相唔,女子啼哭时檀红染上了自己的衣服,而今只能空对啼痕了。想到这里,他羡慕起自由自在任意飞翔的双飞燕了:“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欧词《贺明朝》下片也说:“碧梧桐锁深深院。谁料得两情,何日教缱绻?羡春来双燕,飞到玉楼,朝暮相见。”它可以移作“恨不如”两句的注释。
最后三句“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以景语作结,把时光的流逝写得愈具体,愈生动,愈能强化相思之情,也能给人更多的回味。
墨风一夜驱云起,龙气濛濛万山里。轩窗如闻瀑布声,天下奇观宁有此?
纷纷众史画格卑,嗟君抗古森雄奇。下追西庐上北苑,中间直蹑黄大痴。
填胸磊块化丘壑,臆造桃源付耕凿。胡尘不到画里天,如此江山殊不恶。
平生画山不画人,四海无人堪写真。此图忽著人者两,草庐对语空山春。
口读君诗目君画,众木槎枒群石怪。动摇古壁愁欲飞,骇视云中忽龙挂。
岂惟城市生山林,风云惨澹开胸襟。可怜祗向画图见,孤负苍生霖雨心。
长江浩浩绕神京,霜落烟波万里清。灏气西来通滟滪,寒潮东下接沧溟。
几行雁影涵空碧,两岸芦花映月明。西塞山前秋色里,夕阳惟听棹歌声。
簪玳尚谁继,风云那可看。自曾许持送,谈笑未尝乾。
天地有常度,日月有常数。有生则有死,如朝必有暮。
来者不可却,去者那容驻。但喜故岁新,新年行复故。
故交零落尽,世岂能久住。年衰性自忘,所以语多误。
况复眼半昏,文字宜少觑。前路那可知,正宜委运去。
幸近古稀年,无复更多虑。
为爱胡卢手自栽,弱条柔蔓渐萦回。素花飘后初成实,碧荫浓时可数枚。
试问老禅藤缴去,何如游子杖挑来。早知瓠落终无用,只合江湖养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