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奚捧砚供题壁,主客行吟入画图。名署苍虬佳石底,嵚崎相对不曾孤。
肠断故园春到时,浇花日日绕芳蹊。而今梦逐东风去,小榼深杯手自携。
青山久不拜车尘,忽坐天峰草阁春。十载别离浑梦寐,一言天地几经纶。
平生意气那杯酒,明日梅花是故人。送上孤舟还又拜,满江烟浪欲无津。
脱却朝衫著纻麻,残年犹复梦京华。世情共指鹿为马,天意反教龙作蛇。
白发不公人易老,青山有素恨无涯。那禁送别东郊外,满目离离溅泪花。
此生但觉醉乡宽,谁谓螭犹北海蟠。处处相迎皆倒屣,人人共喜欲弹冠。
州应向日相刀梦,山试今朝拄笏看。仙驭未来缑氏鹤,月明吹彻玉笙寒。
兹山未称高,群阜胡若挹。当其歌绕时,云霞四面集。
响戛忽若低,衣飘复如袭。洒酒滴春华,至今芳草湿。
灼灼芙蓉姿,尚染胭脂汁。宾从纷流水,委蛇朱履趿。
颐指山岳颓,风云惟呼吸。不是孟参军,谁能不失色。
举家并泛驾扁舟,万舸邻同一样愁。满目烽烟和夕照,去留难决叹鸥浮。
丁未之岁,冬暖无雪。戊申正月之三日始作,五日始霁。风寒冱而不消,至十日犹故在也。
是夜月出,月与雪争烂,坐纸窗下,觉明彻异尝。遂添衣起,登溪西小楼。楼临水,下皆虚澄,又四囿于雪,若涂银,若泼汞,腾光照人,骨肉相莹。月映清波间,树影滉弄,又若镜中见疏发,离离然可爱。寒浃肌肤,清人肺腑。
因凭栏楯上。仰而茫然,俯而恍然;呀而莫禁,眄而莫收;神与物融,人观两奇,盖天将致我于太素之乡,殆不可以笔画追状,文字敷说,以传信于不能从者。顾所得不亦多矣!
尚思天下名山川宜大乎此也,其雪与月当有神矣。我思挟之以飞遨八表,而返其怀。汗漫虽未易平,然老气衰飒,有不胜其冷者。乃浩歌下楼,夜已过二鼓矣。仍归窗间,兀坐若失。念平生此景亦不屡遇,而健忘日,寻改数日,则又荒荒不知其所云,因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