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莫十三

君家西湖滨,厌看湖上山。身依海鸥宿,心与天云闲。

口吟《五噫》西出关,脱帽自挂苍天间。偶然登燕台,洗足御沟水。

缊袍蒙茸一草履,金貂紫骝君勿喜。倒诵虫书三万言,侏亻禽笑掷番王玺。

重译曾惊外国使,诸侯尽倒兰台履。既铩上林羽,又转桑乾路。

囊破惟留五岳云,鹤飞还想三珠树。满腹皆象纬,缠衣悉烟雾。

握尺量舜管,执杓考天步。流霞未肯酌,熊蹯亦不茹。

聊将槲叶补秋云,栉?横空万山去。

(1633—1690)明末清初江南武进人,字寿平,又字正叔,亦称叔子,号南田,又有别号白云外史、云溪外史、东园客、草衣生、横山樵者、巢枫客。恽日初子。十五岁在福建被清大将陈锦所掳,认为义子。父在杭州访得,请灵隐寺方丈谛晖劝锦,谓此子有慧根而福薄。乃剃度为僧。不久,随父回乡。初画山水,后改画没骨花卉,自成一家,工诗,书法学唐褚遂良,诗书画人称三绝。有《瓯香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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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游英俊,从头数、富贵消磨谁纪。道眼看来,叹人生如寄,家如旅邸。

教婢羹藜,课奴种韭,聊诳残牙齿。草堂绵蕝,百年栖托于此。

岁晚笔秃无花,探怀中残锦,剪裁馀几。腰脚顽麻,赐他灵寿杖,也难扶起。

离绝交游,变更名姓,日暮空山里。老儋复出,不知谁氏之子。

拔薤威名高外服,握兰风力冠中台。
好音忽有双鱼至,喜气遥知五马来。
梨颗玉腴含雨重,菊房金粉傍寒开。
池边且欲留同醉,思拙难酬白雪才。

五年戍陇南,十年戍陇北。夜雪度阴山,秋风入绝域。

战多宝刀缺,行苦马蹄蚀。归来见天子,功高无矜色。

功是战士功,德是明主德。小臣何所有,一心期靖国。

数椽深壑架茅茨,乱木霾云出谷迟。忽听后岩飞瀑急,四山风雨已多时。

云压江边草树低,麦摇秋色望中迷。
却知向晚有晴意,雨过一声村落鸡。
翠蛾雪柳。鬓影春风透。灯火千门辉绮绣。移下一天星斗。
剩拚连夜欢游。金波欲上移留。且看香梅影底,双鸾舞彻梁州。

来日苦短去日长,四时代谢心茫茫。为客置酒临中堂,吴歈齐讴出东厢。

引宫刻徵为乐方,悲音冽冽激中肠。劳心惆忉不可忘,西风吹衣天雨霜。

列宿灿烂罗成行,双星明明在河梁。咫尺不语空相望,何为含忧令心伤。

小年闻说此山名,梦里西游隐见形。今日得观真面目,却教低首愧山灵。

妍妍掌中儿,舍我一何遽。其来谁使之,而复奄然去。

平生三举子,随灭如朝露。顾我能无悲,其如天有数。

自从学道来,众苦颇易度。有后固所期,诚无亦何惧。

人生得清安,政以累轻故。婚娶眼前劳,记遗身后虑。

百年曾几何,为此雏稚误。顾语长号妻,此理亦应谕。

鸣玉趋朝已不堪,白头早赐老江南。从心所欲过八十,屈指可谈无二三。

献岁屠苏增甲子,发春萱草愿宜男。儿扶拜答乡人处,只诵犹龙惟老聃。

野人虽云隔,超悟必有此。

雾重日难出,云厚月朦胧。有心求觅佛,昼夜用心功。

见梦言将实,闻真耳却聋。群贼当路坐,道理若为通。

见性若玲珑,多求说处通。取他凡圣语,到头浑是空。

诸老萧萧似卷尘,不堪再见素旌新。
白头县尉笭箵浦,夜雨寒窗是旧人。

姑苏南去望松陵,才过长亭又短亭。客舫笙歌闻断岸,渔村灯火起寒汀。

归心逐逐云边鸟,行迹漂漂水上萍。闽路三千何日到,推篷吟对晚山青。

从天乞作幸民身,游尽青山未息轮。溪壑秋来如静女,关河时豫类间人。

到天一候凭携屐,亘古千家可择邻。六十三年吟里过,昔贤安逸恐无伦。

忽忽已成三月别,故人道尔苦吟诗。伤时涕泪狂犹昔,倚树光阴病傥支。

下噀有田供著述,上春多雨足相思。商量载酒湖南路,擘脯弹筝定几时。

鳞甲材毛诸品类,众生与佛心无二。只为当时错用心,致使今生头角异。

水中游,林里戏,何忍将来充日计。磨刀着火或研齑,口不能言眼还觑。

或槌磕,或刀刺,牵入镬汤深可畏。㷟燖毛羽括皮鳞,刮脊剜心犹吐气。

美君喉,誇好味,劝子劝妻言俊利。只知恣性纵无明,不惧阴司毫发记。

命才终,冤对至,面睹阎王争敢讳。从头一一报无差,炉戾镬汤何处避。

劝贤豪,须戒忌,莫把众生当容易。食他一脔脔还他,古圣留言终不伪。

戒杀兼能买放生,免入阿鼻无问地。

一刀成两段,释得二僧争。
草鞋头戴出,猫儿无再生。

贫不过富儿门,达不谒达士庐。达士笑我隐,富儿嗤我迂。

所性倦俯仰,阔焉与世殊。野服谢簪绂,衡门薄轩车。

对酒不解饮,乃与陶潜俱。朝采篱下菊,夕钓江上鱼。

荣名如浮云,富贵非我图。隐显吾不知,迂叟方著书。

  内翰执事:洵布衣穷居,尝窃有叹,以为天下之人,不能皆贤,不能皆不肖。故贤人君子之处于世,合必离,离必合。往者天子方有意于治,而范公在相府,富公为枢密副使,执事与余公、蔡公为谏官,尹公驰骋上下,用力于兵革之地。方是之时,天下之人,毛发丝粟之才,纷纷然而起,合而为一。而洵也自度其愚鲁无用之身,不足以自奋于其间,退而养其心,幸其道之将成,而可以复见于当世之贤人君子。不幸道未成,而范公西,富公北,执事与余公、蔡公分散四出,而尹公亦失势,奔走于小官。洵时在京师,亲见其事,忽忽仰天叹息,以为斯人之去,而道虽成,不复足以为荣也。既复自思,念往者众君子之进于朝,其始也,必有善人焉推之;今也,亦必有小人焉间之。今之世无复有善人也,则已矣。如其不然也,吾何忧焉?姑养其心,使其道大有成而待之,何伤?退而处十年,虽未敢自谓其道有成矣,然浩浩乎其胸中若与曩者异。而余公适亦有成功于南方,执事与蔡公复相继登于朝,富公复自外入为宰相,其势将复合为一。喜且自贺,以为道既已粗成,而果将有以发之也。既又反而思,其向之所慕望爱悦之而不得见之者,盖有六人焉,今将往见之矣。而六人者,已有范公、尹公二人亡焉,则又为之潸然出涕以悲。呜呼,二人者不可复见矣!而所恃以慰此心者,犹有四人也,则又以自解。思其止于四人也,则又汲汲欲一识其面,以发其心之所欲言。而富公又为天子之宰相,远方寒士,未可遽以言通于其前;余公、蔡公,远者又在万里外,独执事在朝廷间,而其位差不甚贵,可以叫呼扳援而闻之以言。而饥寒衰老之病,又痼而留之,使不克自至于执事之庭。夫以慕望爱悦其人之心,十年而不得见,而其人已死,如范公、尹公二人者;则四人之中,非其势不可遽以言通者,何可以不能自往而遽已也!

  执事之文章,天下之人莫不知之;然窃自以为洵之知之特深,愈于天下之人。何者?孟子之文,语约而意尽,不为巉刻斩绝之言,而其锋不可犯。韩子之文,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鱼鼋蛟龙,万怪惶惑,而抑遏蔽掩,不使自露;而人望见其渊然之光,苍然之色,亦自畏避,不敢迫视。执事之文,纡余委备,往复百折,而条达疏畅,无所间断;气尽语极,急言竭论,而容与闲易,无艰难劳苦之态。此三者,皆断然自为一家之文也。惟李翱之文,其味黯然而长,其光油然而幽,俯仰揖让,有执事之态。陆贽之文,遣言措意,切近得当,有执事之实;而执事之才,又自有过人者。盖执事之文,非孟子、韩子之文,而欧阳子之文也。夫乐道人之善而不为谄者,以其人诚足以当之也;彼不知者,则以为誉人以求其悦己也。夫誉人以求其悦己,洵亦不为也;而其所以道执事光明盛大之德,而不自知止者,亦欲执事之知其知我也。

  虽然,执事之名,满于天下,虽不见其文,而固已知有欧阳子矣。而洵也不幸,堕在草野泥涂之中。而其知道之心,又近而粗成。而欲徒手奉咫尺之书,自托于执事,将使执事何从而知之、何从而信之哉?洵少年不学,生二十五岁,始知读书,从士君子游。年既已晚,而又不遂刻意厉行,以古人自期,而视与己同列者,皆不胜己,则遂以为可矣。其后困益甚,然后取古人之文而读之,始觉其出言用意,与己大异。时复内顾,自思其才,则又似夫不遂止于是而已者。由是尽烧曩时所为文数百篇,取《论语》、《孟子》、韩子及其他圣人、贤人之文,而兀然端坐,终日以读之者,七八年矣。方其始也,入其中而惶然,博观于其外而骇然以惊。及其久也,读之益精,而其胸中豁然以明,若人之言固当然者。然犹未敢自出其言也。时既久,胸中之言日益多,不能自制,试出而书之。已而再三读之,浑浑乎觉其来之易矣,然犹未敢以为是也。近所为《洪范论》《史论》凡七篇,执事观其如何?嘻!区区而自言,不知者又将以为自誉,以求人之知己也。惟执事思其十年之心如是之不偶然也而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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