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年中擢殿元,胪传第一拜金銮。五云东畔蓬莱阁,浩荡身沾四圣恩。
一片复一片,应无去住踪。悠扬轻似羽,变幻倏犹龙。
宝月同瞻海,青莲别见峰。若招岩畔宿,飞散下堂钟。
紫凤檀瓢剖鸣玉,■斑镜面蚺蛇腹。银丝四索挂寒冰,中有骊珠三万斛。
丹阳老人今乐师,当筵一曲《胡波斯》。太罕新声变哈失,曹纲缩手昭君悲。
捩轴抽弦弹曳乐,历乱金盘撒飞雹。贝宫月冷泣雌蛟,瑶汉秋清叫孤鷟。
玉壶水咽铜龙哀,绕指忽作盘空雪。剑光迸火玉斗碎,马蹄飞蹴河冰裂。
洪牙促羽调声转,壮士气酣毛发立。蹋歌起舞劝一觞,不惜花袍酒淋湿。
老人波斯技绝伦,出入侯门三十春。银鸾半臂紫貂帽,光动主翁筵上人。
繁华转眼成今古,独技波斯向谁鼓。归来醉卧锦氍毹,高楼一夜梨花雨。
宣武门边尘十丈,御河六月观洗象。长槐高柳碧森森,駊騀如山屹相向。
传闻贡自西南夷,横纹皴扫苍藓皮。庞躯巨颡秀眉目,银钩才出收疮痍。
一入天门守环卫,三品官阶护军贵。刍秣长支月俸钱,驰驱每就公朝位。
先朝遗制开象坊,豹房虎圈纷周防。天生神物独驯谨,南薰伏日游沧浪。
涴涴金沟水涓洁,灌木阴中少炎热。跋足堪惊鸥鹭群,投身已荡鼋鼍窟。
俯仰看成岛屿浮,沿回漫数潭渊阔。千寻碧嶂闻奔雷,万里高空溅晴雪。
须臾不动浮中央,河干漠漠生微凉。极浦冥濛过疏雨,层城一面当斜阳。
紫髯奚奴挟双帚,祓濯频加不离手。回澜一洗尘垢清,复向波中自群友。
吾闻香象曾渡河,旃檀林下时婆娑。六牙齐现宝华坠,诸天缨络金盘陀。
壮观千人眼中见,一幅澄光净文练。象教休驮竺国经,军声久息昆阳战。
日色山龙映衮衣,香烟翟羽交宫扇。赤罽珠鞍按队过,他时对立含元殿。
从来驯象致昆明,滇地铙吹扶南城。圣朝不贵殊方物,洱海秋风笑独行。
峥嵘卢山高,下看三江水。青天瀑布飞,白日看烟起。
人家闲崦口,石道乔松底。似窥仙刹丽,翠影乱螭尾。
亭亭两金闾,妙拥青云里。瞻言古堂侧,绛幔垂乌几。
煌煌重瞳君,玉带横文绮。名为天下笑,身系降生邸。
辛苦万厄功,一戏直童子。
尝谓:文者,礼教治政云尔。其书诸策而传之人,大体归然而已。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云者,徒谓辞之不可以已也,非圣人作文之本意也。
自孔子之死久,韩子作,望圣人于百千年中,卓然也。独子厚名与韩并,子厚非韩比也,然其文卒配韩以传,亦豪杰可畏者也。韩子尝语人文矣,曰云云,子厚亦曰云云。疑二子者,徒语人以其辞耳,作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已也。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诸左右逢其原。”独谓孟子之云尔,非直施于文而已,然亦可托以为作文之本意。
且所谓文者,务为有补于世而已矣;所谓辞者,犹器之有刻镂绘画也。诚使巧且华,不必适用;诚使适用,亦不必巧且华。要之以适用为本,以刻镂绘画为之容而已。不适用,非所以为器也。不为之容,其亦若是乎?否也。然容亦未可已也,勿先之,其可也。
某学文久,数挟此说以自治。始欲书之策而传之人,其试于事者,则有待矣。其为是非耶?未能自定也。执事正人也,不阿其所好者,书杂文十篇献左右,愿赐之教,使之是非有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