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载于《全唐诗》卷五四〇。作者在写此诗不久前已就甘露之变写过《有感二首》,所以此篇题为“重有感”。这种标题,类似无题。
首句“玉帐牙旗”,是说刘从谏握有重兵,为一方雄藩。昭义镇辖泽、潞等州,靠近京城长安,军事上据有极便利的形势,所以说“得上游”。这句重笔渲染,显示刘的实力雄厚,条件优越,完全有平定宦官之乱的条件,以逼出下句,点明正意:在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作为一方雄藩理应与君主共忧患。句中“须”字极见用意,强调的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改用“誓”字,就变成纯粹赞赏了。“须”字高屋建瓴,下面的“宜”“岂有”“更无”等才字字有根。
颔联用了两个典故。东汉初凉州牧窦融得知光武帝打算征讨西北军阀隗嚣,便整顿兵马,上疏请示出师伐嚣日期。这里用来指刘从谏上表声讨宦官。东晋陶侃任荆州刺史时,苏峻叛乱,京城建康危险。侃被讨苏诸军推为盟主,领兵直抵石头城下,斩苏峻。这里用来表达对刘从谏进军平乱的期望。一联中迭用两件性质相类的事,同指一人,本来极易流于堆垛重沓,但由于作者在运用时各有意义上的侧重(分别切上表与进军),角度又不相同(一切已然之事,一切未然之事),再加上在出句与对句中用“已”“宜”两个虚字衔连相应,这就不仅切合刘从谏虽上表声言“清君侧”,却并未付诸行动的情况,而且将作者对刘既有所赞叹、又有所不满,既有所希望、又不免有些失望的复杂感情准确而细密地表现出来。不说“将次”,而说“宜次”,正透露出作者对刘的“誓以死清君侧”的声言并不抱过于乐观的看法。“宜”字中有鼓励、有敦促,也隐含着轻微的批评和谴责。
颈联中用了两个比喻。“蛟龙表失水”,比喻文宗受制于宦官,失去权力和自由。“鹰隼与高秋”,比喻忠于朝廷的猛将奋起反击宦官。(《左传·文公十八年》:“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隼之逐鸟雀也。”鹰隼之喻用其意。)前者,是根本不应出现的,然而却是已成的事实,所以用“岂有”表达强烈的义愤,和对这种局面的不能容忍;后者,是在“蛟龙失水”的情况下理应出现却竟未出现的局面,所以用“更无(根本没有)”表达深切的忧恨和强烈的失望。与上面的“须共”“宜次”联系起来,还不难体味出其中隐含着对徒有空言而无实际行动、能为“鹰隼”而竟未为“鹰隼”者的不满与失望。
末联紧承第六句。正因为“更无鹰隼与高秋”,眼下的京城仍然昼夜人号鬼哭,一片悲惨恐怖气氛。“早晚星关雪涕收?”两句所表达的是对国家命运忧急如焚的感情。
用“有感”作为政治抒情诗的题目,创自杜甫。李商隐这首诗,不但承继了杜甫关注国家命运的精神和以律体反映时事、抒写政治感慨的优良传统,而且在风格的沉郁顿挫、用事的严密精切乃至虚字的锤炼照应等方面,都刻意描摹杜律。诗的风格,酷似杜甫的《诸将五首》;它的立意,可能也受到“独使至尊忧社稷,诸君何以答升平”这两句诗的启发。但比起他后期学杜的律诗(如《筹笔驿》《二月二日》等),他前期的这类作品就不免显得精严厚重有余而纵横变化不够。
孤鸟、孤鸟声愊忆,风雨中宵我心恻;似闻鸟言生不辰,空山寥落无颜色。
在昔雄飞向九霄,金眸玉爪行胸臆;巢云曾傍万年枝,击水宁需六月息!
风云蹉跌几星霜,宛转枋榆困枳棘;东门旗鼓为谁觞?北海木石徒尔塞。
杜宇漫语不如归,鹧鸪疾呼行不得;予心卒瘏予尾焦,却来山阿欲避弋。
一饮一啄孰将雏,双飞双宿谁比翼?寒枝独抱月黄昏,岛树苍茫林影黑。
横绝四海会有时,敢告羁栖还努力!嗟乎此鸟亦非凡,鸾歌凤舞谁能识!
但将孤鸟伴孤臣,悠悠苍天曷有极!
家在天南地尽头,白云归处海悠悠。君行是我家居处,莫谩逢人叹远游。
讲梅山中仙,曾逐岫云出。云归人未归,望之心纡郁。
邗沟足冶游,毋乃远亲膝。驾彼青骢驰,何如黄犊叱。
吁嗟少年场,轻薄狎邪佚。竹西吹琼箫,蜀冈挟瑶瑟。
座中歌舞欢,堂上甘旨缺。往往朱门家,不及五亩室。
宗人来止,其萃如云。祖考视之,其初一人。分形连气,有百其身。
孰谓同宗,可不同心。愿言不昧,祖考如临。岁时休享,常我顾歆。
落日篱边,与野老、临风参语。伤今岁、经春入夏,参乾如许。
蒿目人方忧稼穑,闵时谁为宽箠楚。正城中、新旧并开徵,如蜂午。
汝了否,官家赋。趁麦熟,输租去。早门前吏到,哮声若虎。
乾没只嫌常例薄,贪饕更怒盘餐素。叹从来、若个县官知,田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