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曾到寥阳殿,小立廊腰花影转。飞琼仙子下瑶台,绰约云鬟眼波剪。
水沈烟断一帘秋,醉睡海棠红玉软。武陵归去探年华,扬州一梦烟波远。
重来风物恰依然,爱日融融烟素卷。洞门寂历锁长春,异木槎枒插天半。
霞衣冉冉媚东风,绿锁窗前重识面。酒酣春笋理琵琶,曲终依约含幽怨。
人间名利几时休,马行不驻空留恋。
桃花流水古犹今,回首碧云人不见。
正高秋极目。爱东峰、晓日芙蓉矗矗。万叠烟霞簇。
指仙翁家住,洞天岩谷。童颜鹤骨。恣潇洒、茂林修竹。
更闲来扫石,焚香一炷,弹琴数曲。
佳辰才过中秋,月轮犹照,金尊华屋。向平愿足。那羡纡朱腰玉。
喜婆娑过了,八十年光,见尽是非荣辱。愿从今难老,占却人间五福。
文翁上岷江,风化亟飞扬。峨峨当代间,辈出王马扬。
挽彼石室流,濯此锦绣肠。遂令蜀士夫,至今能文章。
武侯隐偏地,云龙适相值。纯诚革斯俗,三代可立致。
千载凛如生,老柏犹英气。遂令蜀士夫,至今抱忠义。
乖崖一专城,四海喧嘉名。发奸照幽伏,世仰如神明。
蠹弊迹已去,灵祠俎犹腥。遂令蜀士夫,至今有能声。
清献镇南峤,馀风弭贪暴。琴鹤适自随,薏苡雅非好。
熙朝庆登崇,深仁格穹焘。遂令蜀士夫,至今秉清操。
英英王紫微,横金拥旌麾。五十四州地,和气濛烟霏。
兼美数君子,士夫得其依。行行报政成,天子伫公归。
碧云高,良夜静。楼在花阴,月在花阴等。燕子梦长吹欲醒。
四面青山,对面青山应。
艳子飘,幽绪警。各处黄昏,各样愁人听。未是秋来先已冷。
一树垂杨,一树相思影。
冠冕开南极,文旌动海隅。琴书携故里,剑佩曳天衢。
柳眼窥春细,葵心向日铺。五云占太史,八骏驭皇都。
青琐蜚声旧,银台入眷殊。词臣铨玉检,温语下金枢。
勋业缘时建,文章与道俱。宠班邻禹稷,泰运遇唐虞。
旅食休论客,弹冠肯负儒。康庄乘造父,大厦运公输。
珍席人皆宝,才名世所须。伊川留讲幄,君实起龙图。
黄道开愈纚,苍生望岂孤。金瓯调玉烛,夜月湛冰壶。
避世玄真子,耽霞蕲守株。松花三径僻,窗草一庭迂。
陇上眠贪犊,云间羽羡凫。堪怜葭倚玉,奚啼璞于玞。
野渡舟横浦,高冈凤产梧。于门誇伯仲,锦里结陈朱。
下邑能歌郢,宾筵尽履珠。舄趋还汎汎,瓮抱独区区。
使客瞻星汉,邮亭唱骊驹。无心翻水鸟,有意逐樯乌。
梅芷疏官阁,榕阴覆草庐。皇风披宇宙,秋色落江湖。
海阔莺声晓,天空雁信纡。九天牵别梦,万里健征途。
逖矣云霄侣,怀哉招隐徒。江亭春草碧,登眺各踟蹰。
葛生家世居桐川,开园种竹临平田。时时酒后发豪兴,凉风疏月落诗篇。
今年见我容台署,手执纨素三尺许。上有潇湘竹万竿,一半模糊带烟雨。
初疑南国荆山寒,卞和入楚犹未还。至宝一时收不尽,遗此满地青琅玕。
又疑西土瑶台夕,秦女吹箫还似昔。凤凰不肯傍人飞,参差乱展云间翼。
画竹何如种竹真,与可去后谁传神。偶披图画识高赏,飒飒寒气生衣巾。
皇都六月日如灼,金铁欲流石欲铄。愿言与子归桐川,同向竹林置双脚。
百年辽左号精兵,负险谁知气益横。一鼓日中飞炮火,三军帐下拔霓旌。
不闻西贼忧韩老,犹自长沙哭贾生。近事大同姑勿论,往年甘肃悔行成。
古来画马为世贵,前有韩干后胡龏。干之所图独御蚤,铸金有式易为好。
龏阅众马兼汉胡,遂穷能事绝代无。阴山七骑实龏造,传之至今为画宝。
笔端神妙难尽誉,会见真马腾在图。真马今人亦何识,但爱干马肥且泽。
后世复有伯乐生,丹青虽渝尚典刑。
九边雄寰中,古北乃其一。北顾阚居庸,南境抵辽碣。
屹然介其间,长垣兀积铁。高冒峰峦巅,低竟蛟龙窟。
晴空展虹霓,海势现城阙。千里不可穷,随山远曲折。
城头一抔土,黎庶九州血。作俑越与秦,流弊及明末。
貂珰秉国成,书生总戎律。志拟封狼胥,兵不逾房闼。
飒沓西风来,万骑射南月。腾凌在俄顷,若蹴蚍蜉堞。
深源竟丧师,无忌空抱节。可怜边沙中,青磷照白骨。
城同夏鼎倾,事与秋烟灭。龌龊何足论,阶厉病前哲。
不见张韩公,筑城门不设。从来守边术,能战守可说。
更有必胜方,千古同一辙。赤子付龚韩,白麻命萧葛。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