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松高百尺,磊落多大节。连根抱危石,古色黑如铁。
隆冬方冱寒,山中积霜雪。萝茑悉枯死,苍崖犹冻裂。
此时唯老干,峭直不摧折。国匠求美材,瞻望叹奇绝。
险阻不可致,既作复中辍。我愿驱六丁,操斧隳嵑?。
得此栋梁材,持以献天阙。
五茸媒雉即鸳鸯,桦烛金炉一水香。自有青天如碧海,更教银汉作红墙。
当风弱柳临妆镜,罨水新荷照画堂。从此双栖惟海燕,再无消息报王昌。
久客怀归问旧游,双娥精舍屋东头。绝怜近市无尘到,曾是寻僧竟日留。
满地绿阴谁结夏,拥篱黄叶更宜秋。玉泉清冽应无恙,凭仗山厨设茗瓯。
孤凤栖山中,白云护清境。朝阳早飞来,月落空岩冷。
阜乡仙裔出群生,齿德精神莫与京。远绍宋贤传世泽,重恢明府旧家声。
敬宗收族惟培本,积善勤施岂钓名。四代一堂身庆健,九龄三牧国恩荣。
耄年矍铄偏多兴,蔗境风流倍有情。秀毓胶山挺人瑞,祥钟蓉泽会耆英。
筵开阆苑剖鳞脯,乐奏瑶台引凤笙。更祝期颐登上寿,叨陪仙侣再飞觥。
衡阳才过又祁阳,马首山花不断香。吏徙行庖依叠石,氓窥驻节在深篁。
扫云随处成高卧,冒雨从人笑独忙。欲寄音书数千里,峰前回雁未南翔。
余尝读白乐天《江州司马厅记》,言“自武德以来,庶官以便宜制事,皆非其初设官之制,自五大都督府,至于上中下那司马之职尽去,惟员与俸在。”余以隆庆二年秋,自吴兴改倅邢州,明年夏五月莅任,实司那之马政,今马政无所为也,独承奉太仆寺上下文移而已。所谓司马之职尽去,真如乐天所云者。
而乐天又言:江州左匡庐,右江、湖,土高气清,富有佳境,守土臣不可观游,惟司马得从容山水间,以足为乐。而邢,古河内,在太行山麓,《禹贡》衡津、大陆,并其境内。太史公称”邯郸亦漳、河间一都会”,“其谣俗犹有赵之风”,余夙欲览观其山川之美,而日闭门不出,则乐天所得以养志忘名者,余亦无以有之。然独爱乐天襟怀夷旷,能自适,现其所为诗,绝不类古迁谪者,有无聊不平之意。则所言江州之佳境,亦偶寓焉耳!虽徽江州,其有不自得者哉?
余自夏来,忽已秋中,颇能以书史自误。顾街内无精庐,治一土室,而户西向,寒风烈日,霖雨飞霜,无地可避。几榻亦不能具。月得俸黍米二石。余南人,不惯食黍米,然休休焉自谓识时知命,差不愧于乐天。因诵其语以为《厅记》。使乐天有知,亦以谓千载之下,乃有此同志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