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到极浦,层空霭行云。长剑抚玉珥,欲降云中君。
桂旗澹偃蹇,风驭何缤纷。淹留岂予愿,沐浴空兰薰。
国累丁年盛,天开甲观祥。黄离增焕炳,赤伏衍明昌。
一日三天见,元辰万国康。姿神辉玉裕,德业灿金相。
书圣规宸藻,文心俪汉章。乾坤参久大,日月并升常。
祖武瞻兴庆,亲庭拱未央。晨昏两慈壸,诗礼一贤王。
道统家传正,炎图国本强。桑弧仍谷旦,铜律又清商。
旧事兰猗殿,新凉桂子香。黄华先浥露,青女缓行霜。
史贺星同轨,农歌稼涤场。与龄占梦帝,多祜叶思皇。
磐石重山固,灵源少海长。三宫同寿域,岁岁颂无疆。
玉局诗中曾识面,小山书后忽题名。鸱夷混沌俱惭逊,更胜河豚大瘦生。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斫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巍科,取宦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三年不作画,一画旅愁生。家山万里隔,蜀道正难行。
蜀高山且远,瞿唐水复险。别来记得正水深,此日欲去风尘满。
风尘满如何,成都西南愁翠蛾。蛾眉愁损人未归,杜鹃啼血朝朝飞。
杜鹃飞,向何处,江南三月正,十日九风雨。每同谢眺看青山,安得草堂留杜甫。
君不见杜甫悲歌一世豪,南奔北走何其劳。南奔北走何其劳,许身稷契愚且高。
亹亹我皇,配天垂光。留精日昃,经览无方。听朝有暇,延命众臣。
冠盖云集,樽俎星陈。肴蒸多品,八珍代变。羽爵无算,究乐极宴。
歌者流声,舞者投袂。动容有节,丝竹并设。宣畅四体,繁手趣挚。
欢足发和,酣不忘礼。好乐无荒,翼翼济济。
嗟余久负联床约,对此茫茫百感生。岩穴待寻招隐地,波涛何似在山清。
百年聚首几风雨,四海知心两弟兄。今日相逢颍滨老,凄凉犹是说彭城。
鲜鲜踯躅花,得得栗留声。膝前四儿女,竞作嬉春行。
焉知我心深,忧愁不可名。瘦妻拭几席,罗列酒与蔬。
有酒我不饮,有疏我不茹。达旦我不寝,绕屋百匝趋。
我自离父母,悲欢同谁道。岁月日已深,衣裳日已槁。
骨奇行路难,诗富黄金少。至哉我父母,黄金非所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