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庐陵郡,薄游青原山。山空松桂香,殿阁森回环。
三泉湛寒玉,洗我襟抱烦。况与二三子,杖屦同跻攀。
笑观颜黄碑,笔势惊飞骞。昔也有高士,妙指穷玄关。
心花五叶开,法炬千灯传。当时寻思人,一见心不澜。
至今三百载,水碧山苍然。嗟我爱山水,所至必纵观。
聊于戎马际,偷此半日闲。适野慕裨谌,命驾睎谢安。
规模寂寞滨,折冲谈笑閒。矧兹湖湘盗,钩锄本元元。
弄兵潢池中,岂足劳戈鋋。愿宣天子德,往使疲瘵欢。
龚遂理渤海,营平破先零。威灵及襄汉,恢复从荆蛮。
国恩粗可报,乞身返田园。持此问祖师,神交当解颜。
减尽当年玉腕。肠断。约莫两心痴。此情无计与郎知。
思摩思。思摩思。
南国春芳又一时。背人开玉合,意凄其。枉抛红泪惜前期。
愁根蒂,惟有锦鹦知。
无力护琼枝。东风休再种,有情痴。年来心事在江蓠。
浑不称,头白赋相思。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颜回者,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
予读班固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 而忽然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
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