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两句,以本住南朝京城金陵(即建康,今江苏省南京市)而不意远嫁于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的女子,比拟自己本为南朝忠贞之臣,却于政局突变中误陷异域,羁留于北朝京城。一“住”一“嫁”,衔接紧凑,出语天然;但,是喜是悲,尚未分明。于是逗起悬念,引人观瞻。
紧接着三四两句,用“泪落”这一饱含激动情态的特有形象,回答并肯定了是悲而非喜的前面悬念;又以“何处天边”的疑问,拓开了绵远而深沉的想象与思念。由“金陵”而至“长安”,地域虽远,但都属于京都大邑,相比于荒漠苦野,犹未见其太大的不幸。申之以“不知何处天边”,就把女子(诗人自己的喻体)身在长安却终日向故乡引颈远望,望眼欲穿,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心态,鲜明地突现于画面。魏晋时期人们有“举目见日,不见长安”(见《世说新语·夙惠》)的说法,以“日下”喻京都。这里诗人却反拨为身居京都长安而远望天边故乡,仿佛那遥远而又分明的“天边”,才是真正的“日下”,形成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引发力。
五六两句,以“胡尘”与“汉月”并举,对仗工整,精警显豁。用一贬意分明的“尘”埃,笼括北方“胡”地;又用一美感鲜朗的“圆” “月”,象征南方的祖国。并进而一呼“应尽”,一盼“更圆”,于委婉中流溢着激越之情,在期望中潜孕着愤慨之意,产生含蓄而又深切的美学效应。
最后两句,以“君”这一为自己热恋苦思之人,象征南方祖国,并表明自己正为祖国而动情歌唱;由于异乎寻常的心情激动,在洒泪悲歌的同时,竟不知不觉地将伴奏的琴弦拨断了。以“断弦”收结,不仅使人目睹其形,亦能令人耳闻其声,还能触发人们的绵缈思绪:弦虽断而弦上之音仍余韵袅袅,回荡空间,萦绕心头,……可谓涵不尽之幽思如在眼前。
建山如连樯,络绎八百里。一百一十滩,建瓴势南徒。
洄洑旋云根,崆㟅漱石髓。一线溪弯环,百折涧逶迤。
滚雪跃过颡,殷雷骇盈耳。舟行此溯洄,人力必倍蓰。
龙门转龙腰,象腹锯象齿。阿弥佛号虔,黯淡人色死。
迄乎渔梁终,溯自水口始。每当一滩来,邪许声四起。
密织交笮䊺,纡行效虫豸。发引千钧危,风卷败萚委。
出险乃入夷,由尺以及咫。篙一桨必双,晴行雨则止。
我来值春三,长波皓瀰瀰。潆洄岸草香,披拂岩花紫。
湘帆九面环,巫峡三朝俟。兼旬滞邮签,一叶寄行李。
居然卅里程,长年已色喜。翻羡陆舆便,颇讶顺流驶。
谅无缩地方,直作登天比。迟速不由人,安危守以理。
沽酒酌金罍。烂醉篷窗底。
太行之西兮王屋之东,危巅密岫兮实神所宫。发为沇兮溢为荥,注流显伏势愈雄。
出云宫雨灌济功,千秋万岁兮报祀同。
卖珠老妇发半白,提筐日走宫城陌。遍谒朱门不得休,斜倚道旁长叹息。
自言本是绿珠俦,夫婿先朝万户侯。锦衣夜直铜龙阙,画栋朝开碧玉楼。
尔时秀色新承选,二八嫂婷集内馆。小阁微风倚翠屏,閒房落月调金管。
罗衣宝靥不胜春,十斛明珠掌上新。只言华屋长如海,不道沧溟亦作尘。
当时世事一朝变,郿坞黄金实内殿。剑履三千帐下空,鸳鸯七十池边散。
前年曾向旧门过,新主承恩骤玉珂。今年又望门前道,行马半残生绿草。
繁华憔悴看如昨,覆雨翻云何闪烁。桥上年年阅水流,宫前岁岁看花落。
我闻此语涕沾裳,世事悠悠不可量。祗应汉代麒麟阁,千古名垂日月光。
流水桃花绕县城,玉琴弹彻韵偏清。旅魂已化南飞雁,谁复悠悠问濯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