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徐州弟诗

载披经籍,言括典坟。郁哉元气,焕矣天文。二仪肇建,清浊初分。

粤生品物,乃有人伦。人伦惟何,五常为性。因以泥黑,犹麻违正。

违仁则勃,弘道斯盛。友于兄弟,是亦为政。伊予与尔,共气分躯。

顾昔髫发,追惟绮襦。绸缪紫掖,兴寝每俱。朝游青琐,夕步彤庐。

惟皇建国,疏爵树亲。既固盘石,亦济蒸人。亦有行迈,去此洛滨。

自兹厥后,分折已频。济河之隔,载离寒暑。甫旋皇邑,遽临荆楚。

分手澄江,中心多绪。形反桂宫,情留兰渚。有命自天,亦徂梦菀。

欣此同席,欢焉忘饭。九派仍临,三江未反。滔滔不归,悠悠斯远。

长赢届节,令弟旋兹。载睹玉质,我心则夷。逍遥玉户,携手丹墀。

方符昔语,信矣怡怡。宴居昼室,靖眺铜池。三坟既览,四始兼摛。

嘉肴玉俎,旨酒金卮。阴阴色晚,白日西移。西移已夕,华烛云景。

屑屑风生,昭昭月影。高宇既清,虚堂复静。义府载陈,玄言斯逞。

纶言遄降,伊尔用行。有行安适,义乃维城。载脂朱毂,亦抗翠旌。

惄如朝饥,独钟予情。远于将之,爰适上菀。霭霭云浮,暧暧景晚。

予叹未期,尔悲将远。日夕解袂,鸣笳言反。言反甲馆,雨面莫收。

予若西岳,尔譬东流。兴言思此,心焉如浮。玉颜虽阻,金相嗣丘。

萧统
(501—531)即昭明太子。南朝梁南兰陵(今江苏常州)人,字德施,小字维摩。武帝长子。梁武帝天监初,立为太子。夙慧,五岁遍读《五经》。既长,明于庶事。信佛能文,遍览众经,东宫藏书三万卷。引纳才士,商榷古今,恒以文章著述,一时文风大盛。编有《文选》,以“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为标准,选录各体诗文,为现存最早诗文总集。另有《昭明太子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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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即为侈,白石又太拙。斫得奇树根,中如老蛟穴。
时招山下叟,共酌林间月。尽醉两忘言,谁能作天舌。
独受主恩归,当朝似者稀。玉壶分御酒,金殿赐春衣。
拂席流莺醉,鸣鞭骏马肥。满台簪白笔,捧手恋清辉。
大明唐来寺,废苑西南隅。
青松拱高阜,崎岖有微途。
肩与病我早,一马良可驱。
众木媚深壑,气熏时雨余。
此焉可数醉,何用葺吾居。
危计难成五步间,置君虎口幸全还。
世人莫笑三闾懦,不劝怀王会武关。

岂有高轩客过门,小庭花落自黄昏。黄金尽后余诗债,白祫间来剩酒痕。

文字祇今工作祟,故人几辈待招魂。不知眉黛疗饥否,且著相如犊鼻裈。

三代不相复,古礼杂秦仪。皇帝欲自贵,稷嗣诚先知。

置酒长乐宫,欢哗孰敢施。诸生服其圣,希世惟委蛇。

儒者可守成,此言亦庶几。何殊蓄俳优,面谀良可悲。

两生恶污我,自谓不忍为。各行其是尔,史迁烦微辞。

常阴贯秋序,洚水弥平陆。居人逐飞鸟,往往巢树木。

四顾何茫茫,江海忽在目。古语乃信然,高陵或为谷。

乘桴义无憾,断发忧可辱。弁冕绩禹功,谁其悲濡足。

卧听檐雨作宫商。

诚信之言是道根,出门句子要区分。
溪山到眼知惭愧,莫学丛林饱见闻。
谁能绣衣客,肯驻木兰舟。连雁沙边至,孤城江上秋。
归帆背南浦,楚塞入西楼。何处看离思,沧波日夜流。

武昌柳,青如许,旧恨新愁千万缕。宫莺去尽野鸡栖,憔悴江南谁是主?

朔风一夕捲栖鸦,春日莺啼忆旧家。流落王孙重系马,雨晴天气属杨花。

柳色侵寻映短篱,竹梢零乱挂残晖。山禽自识忘机客,飞下庭柯更不飞。

天水空明接杳冥,老禅三昧解通灵。欲将东海为平地,尽捲西江入净瓶。

宿霭微分沙鸟白,晚风犹带毒龙腥。他时月夜来相觅,笑指狼峰五朵青。

桃花始放杏花飞,潋滟湖光接翠微。试向春风拼一醉,泉香酒冽笋初肥。

腊令凝绨三十日,缤纷密雪一复一。
孰云润泽在枯荄,闤闠饿民冻欲死。
死中犹被豺狼食,官车初还城垒未完备。
人家千里无烟火,鸡犬何太怨。
天下恤吾氓,如何连夜瑶花乱。
皎洁既同君子节,沾濡多著小人面。
寒锁侯门见客稀,色迷塞路行商断。
小小细细如尘间,轻轻缓缓成朴簌。
官家不知民馁寒,尽驱牛车盈道载屑玉。
载载欲何之,秘藏深宫以御炎酷。
徒能自卫九重间,岂信车辙血,点点尽是农夫哭。
刀兵残丧后, 满野谁为载白骨。
远戍久乏粮,太仓谁为运红粟。
戎夫尚逆命,扁箱鹿角谁为敌。
士夫困征讨,买花载酒谁为适。
天子端然少旁求,股肱耳目皆奸慝。
依违用事佞上方,犹驱饿民运造化防暑厄。
吾闻躬耕南亩舜之圣,为民吞蝗唐之德。
未闻(土慮)孽苦苍生,相群相党上下为蝥贼。
庙堂食禄不自惭,我为斯民叹息还叹息。

倾城误人身,嗟哉难具陈。请君试侧耳,听妾歌其因。

妾初未笄学新妆,肌理玉雪眉黛长。融怡窈袅销金裳,态浓意远夺目光。

当时见者心为狂,共谓绝代惊非常。拟思昭阳奉君王,三千宠爱一身当。

宁知事大缪,嫁作荡子妇。空闺独宿度芳华,蓬首乱鬓颜色朽。

四海十年不相闻,一朝归来新閒旧。新閒旧,妾何有,摈妾不使侍箕帚。

佳人多命薄,是事君信否。倾城误人身,古来唯有李夫人。

延年作歌帝所珍,贮之金屋荐华茵。宠光杂遝疏弟昆,将死掩面留馀恩。

千载不复见,言之涕沾巾。倾城误人身,此曲哀怨何可听。

象数岂绝学,因人成古今。创始良独难,踵事生其新。

测量变西儒,已知无昔人。便欲废筹策,三率归同文。

宁知九数理,灼灼二支分。句股测体线,隐杂恃方程。

安得以比例,尽遗古法精。勿庵有病夫,闲居发疑倩。

展转重思维,忽似窥其根。和较有实用,正负非强名。

始信学者过,沿古殊失真。辟彼车与骑,用之各有神。

篆籀夫岂拙,弩啄日以亲。援笔注所见,卷帙遂相仍。

念子学有宗,何当细与论。

共有丘中好,而扬江上舲。花潭冰漾绿,松岭雪含青。

霁色回银汉,鲜云捲画屏。子真归旧谷,为报北山灵。

信脚到太古。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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