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有儒者,读书三十年。但识上古风,不知时俗迁。
一闻西戎叛,有意摧群顽。诣阙上封章,臣知用兵权。
不在劳士卒,不须役戈鋋。要先正其本,本正末自安。
臣观朝廷中,或有可废员。臣观草泽中,或有可用贤。
国家既失此,奸吏随矫虔。吏奸万事隳,外患随因缘。
所以子玉存,文公积愁颜。所以汲黯亡,淮南为无难。
天子览表叹,当朝常拳拳。回头谓群公,可付史馆编。
可使靡好爵,以补风化源。岂知贵臣忌,投尔南海壖。
不得面指陈,胸襟曷由宣。卒走驱使行,行行酌贪泉。
名与囚隶俱,位乃胥校联。九重竟不知,犹谓列王官。
奈何乐尧舜,乃是取危颠。谁云遇明主,未免遭弃捐。
遂令天下士,齰舌戒勿言。宁有死壑中,安有议君前。
浮云蔽白日,自古同所叹。岂为此生悲,我歌愿胪传。
青霞沈君,由锦衣经历上书诋宰执,宰执深疾之。方力构其罪,赖明天子仁圣,特薄其谴,徙之塞上。当是时,君之直谏之名满天下。已而,君纍然携妻子,出家塞上。会北敌数内犯,而帅府以下,束手闭垒,以恣敌之出没,不及飞一镞以相抗。甚且及敌之退,则割中土之战没者与野行者之馘以为功。而父之哭其子,妻之哭其夫,兄之哭其弟者,往往而是,无所控吁。君既上愤疆埸之日弛,而又下痛诸将士之日菅刈我人民以蒙国家也,数呜咽欷歔;,而以其所忧郁发之于诗歌文章,以泄其怀,即集中所载诸什是也。
君故以直谏为重于时,而其所著为诗歌文章,又多所讥刺,稍稍传播,上下震恐。始出死力相煽构,而君之祸作矣。君既没,而中朝之士虽不敢讼其事,而一时阃寄所相与谗君者,寻且坐罪罢去。又未几,故宰执之仇君者亦报罢。而君之故人俞君,于是裒辑其生平所著若干卷,刻而传之。而其子襄,来请予序之首简。
茅子受读而题之曰:若君者,非古之志士之遗乎哉?孔子删《诗》,自《小弁》之怨亲,《巷伯》之刺谗而下,其间忠臣、寡妇、幽人、怼士之什,并列之为“风”,疏之为“雅”,不可胜数。岂皆古之中声也哉?然孔子不遽遗之者,特悯其人,矜其志。犹曰“发乎情,止乎礼义”,“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焉耳。予尝按次春秋以来,屈原之《骚》疑于怨,伍胥之谏疑于胁,贾谊之《疏》疑于激,叔夜之诗疑于愤,刘蕡之对疑于亢。然推孔子删《诗》之旨而裒次之,当亦未必无录之者。君既没,而海内之荐绅大夫,至今言及君,无不酸鼻而流涕。呜呼!集中所载《鸣剑》、《筹边》诸什,试令后之人读之,其足以寒贼臣之胆,而跃塞垣战士之马,而作之忾也,固矣!他日国家采风者之使出而览观焉,其能遗之也乎?予谨识之。
至于文词之工不工,及当古作者之旨与否,非所以论君之大者也,予故不著。嘉靖癸亥孟春望日归安茅坤拜手序。
大江影里洗螺鬟。度云关,爱烟峦。今夕维舟,只在夕阳湾。
醉饮谪仙楼上酒,邀李白,访青山。
浓皴淡抹有无间。路弯弯,水潺潺。柔橹声中,看过又重看。
一幅将军金碧画,人不住,惜缘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