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遂不北,有将而无相。哀哉赵元镇,牢落南荒放。
误识猢狲王,谪禦鹦鹉瘴。五年住潮州,间复遭谗谤。
此老终倔强,气作山河壮。潮人爱居士,既去犹景向。
大书得全字,揭榜讲堂上。遗址今何存?烟蔓苦难访。
睒睒箕尾光,中夕劳怅望。
行锦花阴,隔纱春语,好风香出梅梢。翠尘帘捲,新树过人高。
休惜年芳晼晚,沧洲梦轻付吴桡。低回处,江南旧燕,零落谢堂巢。
东风,还似客,梨云粉冷,蕙雪红销。近清明歌酒,愁欠谁浇。
一卧西楼听雨,閒情倦,别枕笙箫。前游续,山塘载月,斟酌过横桥。
雨后山意闲,孤吟葛衣薄。淑风散松香,幽景变林壑。
飞云淡而归,宿鸟欣有托。谁欤大梦间,扰扰独先觉。
仲尼羁旅人,伯阳遁西漠。大圣古且然,吾氓任萧索。
黄金尔何为,适此悔吝作。服食不愿馀,晨炊饱藜藿。
宇宙何寥邈,造化苦长勤。绵绵初生条,倏忽摧为薪。
采薪须采枝,采薪休采根。枝伤可复生,根蹶难为春。
牛山既濯矣,乃尚寻斧斤。斧斤亦易缺,生理亦易灭。
畴若予草木,帝咨益重烈。往谐周虞衡,咸若夏鱼鳖。
尽物斯尽人,性分在调燮。
金壶咽泪莲花涩,银箭浮迟渴乌泣。知更阿监罗袜冰,暝对星河玉阶立。
内官唱漏催晓筹,芙蓉梦破燕支愁。起来妆罢窥绣户,三十六院残烛幽。
建章风传凤吹远,翠华晨幸昭仪馆。箜篌不语心自语,愁长如天恨天短。
红裀暖踏杨花雪,绛缕閒封守宫血。鹦鹉空猜警跸声,春寒紧护流苏结。
白杨衰草警新寒,袖掩征衫尚一堪。到处留题泥爪印,我刚北去雁刚南。
曾向雪中开。没点尘埃。肯随桃李逐波来。为有湘灵深遣护,掷去重回。
无力傍瑶钗。泪粉盈腮。生香真色莫疑猜。好伴杨枝甘露水,供养莲台。
轼启:五月末,舍弟来,得手书,劳问甚厚。日欲裁谢,因循至今。递中复辱教,感愧益甚。比日履兹初寒,起居何如。
轼寓居粗遣。但舍弟初到筠州,即丧一女子,而轼亦丧一老乳母,悼念未衰,又得乡信,堂兄中舍九月中逝去。异乡衰病,触目凄感,念人命脆弱如此。又承见喻中间得疾不轻,且喜复健。
吾侪渐衰,不可复作少年调度,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厚自养炼。谪居无事,颇窥其一二。已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冬至后,当入此室,四十九日乃出。自非废放,安得就此?太虚他日一为仕宦所縻,欲求四十九日闲,岂可复得耶?当及今为之,但择平时所谓简要易行者,日夜为之,寝食之外,不治他事。但满此期,根本立矣。此后纵复出从人事,事已则心返,自不能废矣。此书到日,恐已不及,然亦不须用冬至也。
寄示诗文,皆超然胜绝,娓娓焉来逼人矣。如我辈亦不劳逼也。太虚未免求禄仕,方应举求之,应举不可必。窃为君谋,宜多著书,如所示《论兵》及《盗贼》等数篇,但似此得数十首,皆卓然有可用之实者,不须及时事也。但旋作此书,亦不可废应举。此书若成,聊复相示,当有知君者,想喻此意也。
公择近过此,相聚数日,说太虚不离口。莘老未尝得书,知未暇通问。程公辟须其子履中哀词,轼本自求作,今岂可食言。但得罪以来,不复作文字,自持颇严,若复一作,则决坏藩墙,今后仍复衮衮多言矣。
初到黄,廪入既绝,人口不少,私甚忧之,但痛自节俭,日用不得过百五十。每月朔,便取四千五百钱,断为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旦,用画叉挑取一块,即藏去叉,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以待宾客,此贾耘老法也。度囊中尚可支一岁有余,至时别作经画,水到渠成,不须顾虑,以此胸中都无一事。
所居对岸武昌,山水佳绝。有蜀人王生在邑中,往往为风涛所隔,不能即归,则王生能为杀鸡炊黍,至数日不厌。又有潘生者,作酒店樊口,棹小舟径至店下,村酒亦自醇酽。柑桔椑柿极多,大芋长尺余,不减蜀中。外县米斗二十,有水路可致。羊肉如北方,猪牛獐鹿如土,鱼蟹不论钱。岐亭监酒胡定之,载书万卷随行,喜借人看。黄州曹官数人,皆家善庖馔,喜作会。太虚视此数事,吾事岂不既济矣乎!欲与太虚言者无穷,但纸尽耳。展读至此,想见掀髯一笑也。
子骏固吾所畏,其子亦可喜,曾与相见否?此中有黄冈少府张舜臣者,其兄尧臣,皆云与太虚相熟。儿子每蒙批问,适会葬老乳母,今勾当作坟,未暇拜书。晚岁苦寒,惟万万自重。李端叔一书,托为达之。夜中微被酒,书不成字,不罪不罪!不宣。轼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