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大晋,时文宪章。规天有光,矩地无疆。神笃斯祜,本显克昌。
载生之隽,实惟祈阳。哲问宣猷,考茂其相。
于铄祈阳,诞钟天笃。清辉龙见,玄猷渊嘿。沈机响骇,幽神广觌。
和以同人,归物时育。有大恶盈,谦以自牧。思我懿范,万民来服。
吴未丧师,天秩有庸。渊哉若人,弱冠休风。俯翼黄门,以德来忠。
端秀蕃后,正色储宫。徽音铄颖,邈矣遐踪。
皇维南终,旧邦匪歆。委弁释位,如龙之潜。考槃穷谷,假乐丰林。
子虽藏器,钟鼓有音。惠风往敬,庆问来寻。
济济元公,相惟天子。明明辟王,思隆多士。帝曰钦哉,有命集止。
我咨四方,令问在尔。以朕大赍,乃膺嘉祉。聿来胥步,观国之纪。
惟皇建极,缉熙清曜。我有畯民,明德来照。大观在上,王假有庙。
显允顾生,金声玉振。之子于升,利见大人。龙辉绝迹,有肃清尘。
清尘既彰,朝虚好爵。敬子侯度,慎徽百辟。予闻有命,德礼不易。
嗟我怀人,瞻言永锡。丰佑东法,惟子之绩。
遵汶涉泗,言告同征。劲风宵烈,湛露朝零。云垂蔼下,泉冽清泠。
哀哉行人,感物伤情。从子京邑,言观厥成。天保祚德,式谷以宁。
夫贤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督责之,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义明,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能穷乐之极矣,贤明之主也,可不察焉!
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专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夫以人徇己,则己贵而人贱;以己徇人,则己贱而人贵。故徇人者贱,而人所徇者贵,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为尊贤者,为其贵也;而所为恶不肖者,为其贱也。而尧、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随而尊之,则亦失所为尊贤之心矣,夫可谓大缪矣。谓之为“桎梏”,不亦宜乎?不能督责之过也。
故韩子曰:“慈母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者,何也?则能罚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彼唯明主为能深督轻罪。夫罪轻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韩子曰“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溢,盗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寻常之利深,而盗跖之欲浅也;又不以盗跖之行,为轻百镒之重也。搏必随手刑,则盗跖不搏百镒;而罚不必行也,则庸人不释寻常。是故城高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泰山之高百仞,而跛羊牧其上。夫楼季也而难五丈之限,岂跛羊也而易百仞之高哉?峭堑之势异也。明主圣王之所以能久处尊位,长执重势,而独擅天下之利者,非有异道也,能独断而审督责,必深罚,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务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败子也,则亦不察于圣人之论矣。夫不能行圣人之术,则舍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哀邪!
且夫俭节仁义之人立于朝,则荒肆之乐辍矣;谏说论理之臣间于侧,则流漫之志诎矣;烈士死节之行显于世,则淫康之虞废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独操主术以制听从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势重也。凡贤主者,必将能拂世磨俗,而废其所恶,立其所欲,故生则有尊重之势,死则有贤明之谥也。是以明君独断,故权不在臣也。然后能灭仁义之途,掩驰说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聪揜明,内独视听,故外不可倾以仁义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夺以谏说忿争之辩。故能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后可谓能明申、韩之术,而修商君之法。法修术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故曰“王道约而易操”也。唯明主为能行之。若此则谓督责之诚,则臣无邪,臣无邪则天下安,天下安则主严尊,主严尊则督责必,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矣。群臣百姓救过不及,何变之敢图?若此则帝道备,而可谓能明君臣之术矣。虽申、韩复生,不能加也。
熙宁八年夏,吴越大旱。九月,资政殿大学士知越州赵公,前民之未饥,为书问属县灾所被者几乡,民能自食者有几,当廪于官者几人,沟防构筑可僦民使治之者几所,库钱仓粟可发者几何,富人可募出粟者几家,僧道士食之羡粟书于籍者其几具存,使各书以对,而谨其备。
州县史录民之孤老疾弱不能自食者二万一千九百余人以告。故事,岁廪穷人,当给粟三千石而止。公敛富人所输,及僧道士食之羡者,得粟四万八千余石,佐其费。使自十月朔,人受粟日一升,幼小半之。忧其众相蹂也,使受粟者男女异日,而人受二日之食。忧其流亡也,于城市郊野为给粟之所凡五十有七,使各以便受之而告以去其家者勿给。计官为不足用也,取吏之不在职而寓于境者,给其食而任以事。不能自食者,有是具也。能自食者,为之告富人无得闭粜。又为之官粟,得五万二千余石,平其价予民。为粜粟之所凡十有八,使籴者自便如受粟。又僦民完成四千一百丈,为工三万八千,计其佣与钱,又与粟再倍之。民取息钱者,告富人纵予之而待熟,官为责其偿。弃男女者,使人得收养之。
明年春,大疫。为病坊,处疾病之无归者。募僧二人,属以视医药饮食,令无失所恃。凡死者,使在处随收瘗之。
法,廪穷人尽三月当止,是岁尽五月而止。事有非便文者,公一以自任,不以累其属。有上请者,或便宜多辄行。公于此时,蚤夜惫心力不少懈,事细巨必躬亲。给病者药食多出私钱。民不幸罹旱疫,得免于转死;虽死得无失敛埋,皆公力也。
是时旱疫被吴越,民饥馑疾疠,死者殆半,灾未有巨于此也。天子东向忧劳,州县推布上恩,人人尽其力。公所拊循,民尤以为得其依归。所以经营绥辑先后终始之际,委曲纤悉,无不备者。其施虽在越,其仁足以示天下;其事虽行于一时,其法足以传后。盖灾沴之行,治世不能使之无,而能为之备。民病而后图之,与夫先事而为计者,则有间矣;不习而有为,与夫素得之者,则有间矣。予故采于越,得公所推行,乐为之识其详,岂独以慰越人之思,半使吏之有志于民者不幸而遇岁之灾,推公之所已试,其科条可不待顷而具,则公之泽岂小且近乎!
公元丰二年以大学士加太子保致仕,家于衢。其直道正行在于朝廷,岂弟之实在于身者,此不著。著其荒政可师者,以为《越州赵公救灾记》云。
士之才德盖一国,则曰国士;女之色盖一国,则曰国色;兰之香盖一国,则曰国香。自古人知贵兰,不待楚之逐臣而后贵之也。兰甚似乎君子,生于深山薄丛之中,不为无人而不芳;雪霜凌厉而见杀,来岁不改其性也。是所谓“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者也。兰虽含香体洁,平居与萧艾不殊。清风过之,其香蔼然,在室满室,在堂满堂,所谓含章以时发者也。
然兰蕙之才德不同,世罕能别之。予放浪江湖之日久,乃尽知其族。盖兰似君子,蕙似士大夫,大概山林中十蕙而一兰也。《离骚》曰:“予既滋兰之九畹,又树蕙之百亩。”是以知不独今,楚人贱蕙而贵兰久矣。兰蕙丛出,莳以砂石则茂,沃以汤茗则芳,是所同也。至其发花,一干一花而香有余者兰,一干五七花而香不足者蕙。蕙虽不若兰,其视椒则远矣,世论以为国香矣。乃曰“当门不得不锄”,山林之士,所以往而不返者耶!
浪打新亭,霜飞故国,谁许词场称霸。红豆金荃,漫向夜深誊写。
半閒钞、酒馆银墙,半偷传、妆楼罗帕。到如今、粗比牛腰,丛残卷轴蜗涎挂。
太息韦庄牛峤,问如何偏遇,极天兵马。珍重君家,重觅蛮笺细砑。
看残秋、满箧香词,是老夫、半生愁话。嘱宵阑、好护乌丝,莫使缸花灺。
暮春芳树乱莺啼,紫障金罍绕大堤。不是海波平似镜,将军那得醉如泥。
伯鸾不作怅谁从,凤尾香衾翠谩重。静对菱花匀泪粉,不知膏沐若为容。
炎凉薄流光,荣悴猾生理。芳荃化为茅,嘉橘变成枳。
谁知古大椿,霜雪自薿薿。立身既千仞,骛阴殆百里。
宜哉富春秋,万物听独止。先生一灵椿,耸壑屹山峙。
纳湖溉其根,后溪拥其址。平生学问力,顿在名节里。
甘泉讵弗贵,东山不为起。以身蹈高洁,为世律贪鄙。
坐令夸夺辈,疾走掩两耳。乃知公进退,均为国凭恃。
恭为陛下圣,雅欲致园绮。黄金已九环,丹诏行一纸。
公心岂轻重,上意实注委。嘉平报初度,吉音随燕喜。
耆英七十九,彷佛富公是。行归磻溪载,更咏淇奥美。
方觉岁寒姿,不随世变靡。锦溪入霞觞,城山揖燕几。
祝公如大椿,明堂栋千祀。
凤九员外古之狂,生友死友醉忽忘。少年杀贼桐树冈,贼平弃刃归故乡。
故乡荦确文山阳,日星在上分光芒。古朴拙塞为文章,有司苦以绳尺量。
行年七十身且强,山行百里携糇粮,闲来觅醉如渴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