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斗鸡走狗,闾巷沈浮。叹臣之壮也,如人何事,身将隐矣,于世焉求。
四十男儿悲老大,笑那便、车前少八驺。填胸事,看人奴笞骂,一半封侯。
回首风尘萍梗,怪年来、长傍迷楼。记广陵风景,青山绿水,琅琊兄弟,长史司州。
名士终朝能妄语,更头没杯中笑不休。红烛夜,对故园椒酒,想尔风流。
蓬莱风紧自回船,流水桃花更杳然。一粒金丹无索处,从君梦里觅神仙。
邂逅相携历旧游,倾怀一笑石城头。快题白雪悲今古,回首朱颜感去留。
屐为屡登几敝齿,剑因久佩只馀缑。醉来倦倚凭虚阁,满眼山烟碧玉浮。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