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冬诗

绵邈冬夕永,凛厉寒气升。离叶向晨落,长风振条兴。

夜静轻响起,天清月晖澄。寒冰盈渠结,素霜竟栏凝。

今载忽已暮,来纪奄复仍。

东晋谯国(今安徽亳州)人,字辅佐。好文籍,善词赋。郡察孝廉,除郎中。迁句章令,征拜太学博士。尝著《扬都赋》。累迁尚书郎、下邳太守。以名位不至,著《对儒》以自释。官至光禄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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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昔试安命,自私犹畏天。劳生系一物,为客费多年。
衡岳江湖大,蒸池疫疠偏。散才婴薄俗,有迹负前贤。
巾拂那关眼,瓶罍易满船。火云滋垢腻,冻雨裛沉绵。
强饭莼添滑,端居茗续煎。清思汉水上,凉忆岘山巅。
顺浪翻堪倚,回帆又省牵。吾家碑不昧,王氏井依然。
几杖将衰齿,茅茨寄短椽。灌园曾取适,游寺可终焉。
遂性同渔父,成名异鲁连。篙师烦尔送,朱夏及寒泉。
赋拟相如诗似陶,云阳烟月又同袍。车前骥病驽骀逸,
架上鹰闲鸟雀高。旧日乐贫能饮水,他时随俗愿餔糟。
不须倚向青山住,咏雪题诗用意劳。
霁光摇目。春入郊原绿。残雪压枝堆烂玉。时闻枝间蔌蔌。瘦藤细履平沙。醉中一任时斜。落日数声啼鸟,香风满路梅花。
骊山六十二高楼,突兀华清最上头。
玉羽川长湘浦暗,三郎无事更神游。

  右金石录三十卷者何?赵侯德父所著书也。取上自三代,下迄五季,钟、鼎、甗、鬲、盘、彝、尊、敦之款识,丰碑、大碣,显人、晦士之事迹,凡见于金石刻者二千卷,皆是正伪谬,去取褒贬,上足以合圣人之道,下足以订史氏之失者,皆载之,可谓多矣。

  呜呼,自王播、元载之祸,书画与胡椒无异;长舆、元凯之病,钱癖与传癖何殊。名虽不同,其惑一也。

  余建中辛巳,始归赵氏。时先君作礼部员外郎,丞相时作吏部侍郎。侯年二十一,在太学作学生。赵、李族寒,素贫俭。每朔望谒告出,质衣,取半千钱,步入相国寺,市碑文果实归,相对展玩咀嚼,自谓葛天氏之民也。后二年,出仕宦,便有饭蔬衣练,穷遐方绝域,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日就月将,渐益堆积。丞相居政府,亲旧或在馆阁,多有亡诗、逸史,鲁壁、汲冢所未见之书,遂力传写,浸觉有味,不能自已。后或见古今名人书画,一代奇器,亦复脱衣市易。尝记崇宁间,有人持徐熙牡丹图,求钱二十万。当时虽贵家子弟,求二十万钱,岂易得耶。留信宿,计无所出而还之。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

  后屏居乡里十年,仰取俯拾,衣食有余。连守两郡,竭其俸入,以事铅椠。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故能纸札精致,字画完整,冠诸收书家。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收书既成,归来堂起书库,大橱簿甲乙,置书册。如要讲读,即请钥上簿,关出卷帙。或少损污,必惩责揩完涂改,不复向时之坦夷也。是欲求适意,而反取憀憟。余性不耐,始谋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翠羽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遇书史百家,字不刓缺,本不讹谬者,辄市之,储作副本。自来家传周易、左氏传,故两家者流,文字最备。于是几案罗列,枕席枕藉,意会心谋,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

  至靖康丙午岁,侯守淄川,闻金寇犯京师,四顾茫然,盈箱溢箧,且恋恋,且怅怅,知其必不为己物矣。建炎丁未春三月,奔太夫人丧南来。既长物不能尽载,乃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画之多幅者,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后又去书之监本者,画之平常者,器之重大者。凡屡减去,尚载书十五车。至东海,连舻渡淮,又渡江,至建康。青州故第,尚锁书册什物,用屋十余间,冀望来春再备船载之。十二月,金人陷青州,凡所谓十余屋者,已皆为煨烬矣。

  建炎戊申秋九月,侯起复知建康府。已酉春三月罢,具舟上芜湖,入姑孰,将卜居赣水上。夏五月,至池阳。被旨知湖州,过阙上殿。遂驻家池阳,独赴召。六月十三日,始负担,舍舟坐岸上,葛衣岸巾,精神如虎,目光烂烂射人,望舟中告别。余意甚恶,呼曰:“如传闻城中缓急,奈何?”戟手遥应曰:“从众。必不得已,先弃辎重,次衣被,次书册卷轴,次古器,独所谓宗器者,可自负抱,与身俱存亡,勿忘之。”遂驰马去。途中奔驰,冒大暑,感疾。至行在,病痁。七月末,书报卧病。余惊怛,念侯性素急,奈何。病痁或热,必服寒药,疾可忧。遂解舟下,一日夜行三百里。比至,果大服柴胡、黄芩药,疟且痢,病危在膏盲。余悲泣,仓皇不忍问后事。八月十八日,遂不起。取笔作诗,绝笔而终,殊无分香卖履之意。

  葬毕,余无所之。朝廷已分遣六宫,又传江当禁渡。时犹有书二万卷,金石刻二千卷,器皿、茵褥,可待百客,他长物称是。余又大病,仅存喘息。事势日迫。念侯有妹婿,任兵部侍郎,从卫在洪州,遂遣二故吏,先部送行李往投之。冬十二月,金寇陷洪州,遂尽委弃。所谓连舻渡江之书,又散为云烟矣。独余少轻小卷轴书帖、写本李、杜、韩、柳集,《世说》、《盐铁论》,汉唐石刻副本数十轴,三代鼎鼐十数事,南唐写本书数箧,偶病中把玩,搬在卧内者,岿然独存。

  上江既不可往,又虏势叵测,有弟迒任敕局删定官,遂往依之。到台,台守已遁。之剡,出陆,又弃衣被。走黄岩,雇舟入海,奔行朝,时驻跸章安,从御舟海道之温,又之越。庚戌十二月,放散百官,遂之衢。绍兴辛亥春三月,复赴越,壬子,又赴杭。

  先侯疾亟时,有张飞卿学士,携玉壶过,视侯,便携去,其实珉也。不知何人传道,遂妄言有颁金之语。或传亦有密论列者。余大惶怖,不敢言,亦不敢遂已,尽将家中所有铜器等物,欲走外廷投进。到越,已移幸四明。不敢留家中,并写本书寄剡。后官军收叛卒,取去,闻尽入故李将军家。所谓岿然独存者,无虑十去五六矣。惟有书画砚墨,可五七簏,更不忍置他所。常在卧塌下,手自开阖。在会稽,卜居土民钟氏舍。忽一夕;穴壁负五簏去。余悲恸不已,重立赏收赎。后二日,邻人钟复皓出十八轴求赏,故知其盗不远矣。万计求之,其余遂不可出。今知尽为吴说运使贱价得之。所谓岿然独存者,乃十去其七八。所有一二残零不成部帙书册,三数种平平书帙,犹复爱惜如护头目,何愚也耶。

  今日忽阅此书,如见故人。因忆侯在东莱静治堂,装卷初就,芸签缥带,束十卷作一帙。每日晚吏散,辄校勘二卷,跋题一卷。此二千卷,有题跋者五百二卷耳。今手泽如新,而墓木已拱,悲夫!

  昔萧绎江陵陷没,不惜国亡,而毁裂书画。杨广江都倾覆,不悲身死,而复取图书。岂人性之所著,死生不能忘之欤。或者天意以余菲薄,不足以享此尤物耶。抑亦死者有知,犹斤斤爱惜,不肯留在人间耶。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

  呜呼,余自少陆机作赋之二年,至过蘧瑗知非之两岁,三十四年之间,忧患得失,何其多矣!然有有必有无,有聚必有散,乃理之常。人亡弓,人得之,又胡足道!所以区区记其终始者,亦欲为后世好古博雅者之戒云。

  绍兴二年、玄黓岁,壮月朔甲寅,易安室题 。

桥边十丈水,折干余风霆。
桥下一泓水,冷然照吾缨。
世故暂如失,兹山得深行。
天憎我辈韵孤清,故遗催科尘污人。
幸有新诗为湔祓,英琼瑶未足为珍。

月色高林坐夜沉,此时何限故园心。山中古洞阴萝合,江上孤舟春水深。

百战自知古旧学,三驱犹愧失前禽。归期久负云门伴,独向幽溪雪后寻。

矶头黄鹄日东流,又此阑干又此秋。鼾睡他人同卧榻,婆娑老子自登楼。

能言鹦鹉悲名士,折翼天鹏概督州。洒尽新亭楚囚泪,烟波风景总生愁。

满合圆如玉箸匀,一开喜气顿生春。
非君与我谁知味,俗客惟夸嗜八珍。

洞庭雨断兼天碧,松江月明波动色。剪橘霜包照座黄,鲙鲈雪缕堆盘白。

秋到湖山最佳处,此景付公天不惜。英名自是龙骧家,更待高闳立幡戟。

皖公标楚甸,兹岭孕奇形。翠积枞江浒,崇冠吕蒙城。

戒途入中林,平冈驻我旌。延望失来吕,周览多所经。

峨峨石窗矗,窅窅岩岫冥。离离云朝隮,粲粲树敷荣。

关弓射鸣雁,群谷振弦声。仰怜山人居,俯悦洞下耕。

苍龙启春候,金虎收光精。权家既非学,农用或可明。

愿言同载者,为尔铸阿兵。

挂帆谢公浦,把酒阖闾城。江柳不忍折,春风当别行。

关云连楚暗,陇月向吴生。叶落长安道,思君北问程。

夜谈太华奇,朝来理轻策。似子独往意,自然生羽翮。

我无济胜具,心悬神仙宅。椓壁闻蚁缘,索度或猱掷。

即至玉女盆,莲花岂堪摘?颇穷造化由,能识巨灵擘。

一身出天地,笑看培塿积。归来毛髓异,定跨茅龙脊。

先生拂衣归柴桑,视时富贵犹秕糠。义心耻食易代粟,督邮于我何低昂。

玉关遗址已模糊,谁识瓜沙旧版图。欲旁天山寻地志,不闻疏勒近伊吾。

星星白发,劝尔一杯酒。谁不知,壮盛后当衰朽。何劳一茎两茎,插标鬓右。

蜉蝣何夭,冥灵何寿。臭腐神奇,迭为居首。相传交股国,东有不死民。

吾将解吾舣,卜吾里,傲杀人间碌碌,等闲糠秕。任尔白如菅茅,黑如秬秠。

我只不对镜、不临水,本为愁中生,何事苦添愁。夜游秉烛无须问,莫使樽空惜杖头。

炉烟缥缈午风吹,草色花茵槛外窥。入户游蜂思阔网,投林惊鸟择深枝。

帘閒昼永堪沽酒,吏散庭幽好赋诗。五载一官惭退食,短才何用久撑持。

日出湖山丽,寒销草树芳。
裙腰先惠碧,妆额次梅黄。
目极绵绵道,心清细细香。
南枝春不浅,东阁兴难忘。

落帆亭下换花船。柔橹轻于箭。三塔红窗霎时见。

过城弯。

南寻长水村偏远。马王塘去,稻香蟹美,秋水碧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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