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塘一门江水倾,群趋激射随奔鲸。舟车冠盖凑蜀道,孰问张丈联殷兄。
相逢来往问地主,太守讵敢忘将迎。白崖候馆久茅蕝,近即野处披榛荆。
屏修启剔作庐舍,夙戒里旅迟留行。有如绶馆及郊劳,举国定制谁先鸣。
钱塘鄙人何所似,抵掌自视鸿毛轻。食焉抑畏堕偷懦,汎观彼己同虚盈。
山溪水浒肆登赏,靡识杰阁誇峥嵘。朋从簪盍得众隽,麈谭冰释欣初晴。
鼎新赞我筑斯馆,栋宇不贵朱连甍。入门便足庇风雨,揭榜却借江郊名。
时哉莲幕有嘉客,落笔能令风雨惊。联篇累牍溢我目,粲花丽藻舒我情。
人生悟合良快意,胡为四美嗟难并。日光天际发丰蔀,此去可并依离明。
直排阊阖出滟滪,肃肃东首歌宵征。循崖履坦竟无阻,为君留取能诗声。
此榜与诗傥不朽,此馆想同江水清。我来岁月愧销缩,整缨辑屦图归程。
遗名肯复计身后,谨愿第虞槃水擎。始终感慨遇僚友,遂事且喜相须成。
勉旃功业早期就,发轫自是天衢亨。
留都文物汉西京,虎踞龙蟠集俊英。高庙神灵尝陟降,中朝佞幸敢纵横!
琐闱月白钟山晓,乌府霜寒淮水清。望尽浮云天北极,长安应见泰阶明。
蛛迷楚馆,雁去秦楼,情怀不禁惨戚。带雨寒蛩,窗外似闻叹息。
锦衾斗帐人远,枉怨他、西风寒急。更漏尽,梦难成,毕竟此情谁识。
画尺宝簌尘积,冷落尽、枝上残红如摘。倦枕鬟松,空似雅翎剪黑。
裴回那成好梦,但鲛人、只有泪滴。恁打算,那人去、怎是少得。
兰闺深窅。正画帘不卷,烟篆低袅。整日相看,玉骨娉婷,清绝小窗晴晓。
陈王曾识凌波步,想一样、盈盈娇小。是谁将、倩影移来,化作一枝香草。
为忆深宫旧事,杜鹃啼血后,幽恨多少。洗净铅华,展尽芳心,只有闲愁未了。
孤根已分随冰雪,莫更被、东风吹老。算幽香、肯让梅花,耐得十分寒峭。
荆山天峙,辟立万丈。兰薄晖崖,琼林激响。哲人秀举,和璧夜朗。
凌霄矫翰,希风清往。
矫翰伊何,羽仪鲜洁。清往伊何,自然挺彻。易达外畅,聪鉴内察。
思乐寒权,披条映雪。
朱火炎上,渌水赴泉。风以气积,冰由霜坚。妙感无假,率应自然。
我虽异韵,及尔同玄。如彼竹柏,厉飙俱鲜。
利交甘绝,仰违玄指。君子淡亲,湛若澄水。余与吾生,相忘隐机。
泰不期显,在悴通否。
人间诚难,通由达识。才照经纶,能泯同异。钝神幽疾,宜处无事。
遇物以器,各自得意。长短任真,乃合其至。
畴昔宴游,缱绻髫乱。或方童颜,或始角巾。搴褐揽帔,濯素□吝。
壑无深流,丘无嚣仞。今也华发,卑高殊韵。形迹外乖,理畅内润。
巢由坦步,稷契王佐。太公奇拔,首阳空饿。各乘其道,两无贰过。
愿纺玄契,废疾高卧。
来赠载婉,妙有新唱。博以兼济,约以理当。非不悦子,驽骥殊量。
鸟养养之,任其沈飏。取诸胸怀,寄想郢匠。
雄剑无端挂壁鸣。秋涛摇废垒,转鼍更。王良阁道照人行。
歌宛转,心抱北辰明。
云水谢浮名。客心争日月,预期程。与君回抚伯牙琴。
天风静,来有大龙听。
万绿藏深壑,苔龛路几层。侧身同蚁进,牵臂学猿腾。
累重缘留发,栖幽欲妒僧。半生迟引退,应悔镂春冰。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