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陪英彦,弹冠接采僚。志连秦璧固,论鄙楚师恌。
逸骥终难絷,翔鸾讵可邀。缅怀岩下士,犹得梦中宵。
书莫读,诗莫吟。读书两眼枯见骨,吟诗个字呕出心。
人言读书乐,人言吟诗好。口吻长作秋虫声,只令君瘦令君老。
君瘦君老且勿论,傍人听之亦烦恼。何如闭目坐斋房,下帘扫地自焚香。
听风听雨都有味,健来即行倦来睡。
啾啾草间雀,日随黄鸟飞。争先赴稻粱,宁顾野人机。
便便善柔子,怀利近相依。但慕春荑好,不见秋霜霏。
驱车逐走鹿,中路忘所归。岂不爱其躬,天命与心违。
古道今巳矣,感悟空涕欷。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斫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巍科,取宦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梦踏凉云落雁峰,朝来便觉宦情慵。挂冠不待谋妻子,振融都缘避鼓钟。
淮水清流才一线,骊山紫气忽千重。夕阳无限田家好,肯把方州换老农。
吾闻句曲三洞天,此地往往多神仙。三茅兄弟鍊金液,何年驾鸿凌紫烟。
大峰小峰青可爱,中峰更在丹霞外。似闻碧落度笙箫,仿佛泠风振环佩。
停车一览心神开,忽有白鹤从东来。明当借我上天去,手把芙蓉朝玉台。
穹窒竞熏鼠,岁晚百务閒。踪迹远城市,陶然西畴间。
新酒可介寿,园蔬供夕餐。不惜三时勤,获此终岁安。
贫贱瘁筋力,貌苦心亦欢。衣食幸自周,苟免饥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