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岩如颓墙,突兀立穷海。群鸥舞惊涛,坠日射寒彩。
有情必见赏,终古谁能待。桑田定何时,滔天尔犹在。
将军死所胜沙场,凛凛君臣义不忘。早识大伦捐二子,晚标奇节报先皇。
飞腾洒落千秋思,忠孝坚贞一室芳。亡国孤累惊破柱,伤心无面赞堂堂。
白日无光止水寒,臣心逾苦骨逾酸。时当阴雨忧方切,勉济云雷屯且盘。
致主有心归一德,招魂无厉逐偏安。南都应是神游处,羊祜碑前泪万般。
匡庐万丈郁嵯峨,彭蠡春深旅雁过。此去綵衣翩昼锦,遥看紫气映鸣珂。
烟波隐见渔舟晚,帆影参差估客多。把臂青衫应湿遍,岂堪重听伯劳歌。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