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道中

白骨平丘陇,非关地不毛。
炊烟百里外,戍堞数峰高。
处处闻蛮鼓,时时揽佩刀。
暮穿乌石径,草树亦腥臊。
(1524—1593)明湖广兴国人,字明卿,号川楼、南岳山人。嘉靖二十九年进士。由中书舍人擢兵科给事中。以赠杨继盛丧礼忤严嵩,谪南康推官,调归德,旋弃官去。嵩败,再起,官至河南左参政,大计罢归。才气横放,好客轻财,工诗,与李攀龙等号“后七子”。归田后声名更盛。有《甔甀洞稿》。
  猜你喜欢
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
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

曦御行南陆,迢迢昼未央。立圭占影短,旋式觉天长。

缓送葵心转,迟生竹荫凉。薰风方澹荡,晴漏倍悠扬。

久畀三农作,欣看万汇昌。域中舒化日,天子正当阳。

恩以生骨肉,义以生抚育。韩珍本异姓,恩与义两足。

心肝蓄义血,甫有数十斛。义气溢皮毛,馨馥及衣服。

主父病京邸,危命一线属。千里独奋往,并日走匍匐。

药物无能为,事亟刲股肉。股亦割义刃,无慑亦无慉。

虽然不救死,揆意义亦笃。君臣亦义合,往往逆乱伏。

珍乎可珍哉,摇毫吾特录。

裙带锦鸳鸯,佩带丁香结。和露倚桃花,媚眼流春缬。

心影水萦洄,梦影山重叠。絮语泛风丝,一剪鹦哥舌。

大患应知为有身,鸢乌蝼蚁岂疏亲。只缘未达庄生意,尚以遗骸累故人。

东岊先生有奇癖,不爱黄金爱黄石。穷山竭泽恣搜罗,转轻运重无遗力。

精粗巨细靡弗收,满床堆案如山积。孤峰突出碍虚空,崩崖欲坠成墙壁。

袖中岩壑尽玲珑,屋角风雷轰霹雳。中间大者如斗魁,四楞著地方且直。

从旁踞坐狮子儿,金毛翻身跳复掷。主人一日三摩挲,尘埃净尽犹拂拭。

金光耀日冰雪寒,蜜蜡凝脂虫半蚀。鹅王惨澹无足观,琥珀雕修差可敌。

我来见石如故人,空山回首频相忆。当时不合错点头,持赠殷勤非所惜。

先生大力如五丁,混沌凿破天机辟。自从师事谷城公,古道分明照颜色。

长歌短曲聊赠君,本来面目谁能识。

书来言旧隐,湖上足烟光。
树密交青荫,花繁溢暗香。
红尘飞不入,绿水去何长。
回首千山隔,归心欲发狂。

作亭临河河水浑,草树绕屋啼鸟闻。梦回枕上彭城雨,目送檐间芒砀云。

归来黄菊有佳色,坐老青山无垢氛。但愿尊中长得酒,曲阿莫问旧参军。

宴宇新成苦未嘉,忽膺朝委易军牙。
张侯暂喜留欢客,开槛凭谁种好花。
北沼不难平钓岸,西峰犹欠入窗纱。
后贤政敏多余暇,高会何妨月影斜。

玉鳞遍覆软条青,合殿金铺尽日扃。唯有楼东人睡起,垆烟移远水晶瓶。

二花香更烈,不与一花同。
曾记和云折,惟愁着雨空。
旧游明月窟,古意小山丛。
十日中秋过,浑疑秋未中。

乌龙井上杓销雪,白鹤山中又见春。须可百回来绕树,莫教一片落随人。

睡醒两眉厖,残阳渐上窗。已欣诗满袖,复喜酒盈缸。

放达齐庄叟,风流类老庞。襟怀清且静,凉月下秋江。

疏山住住莫葱葱,龙牙且无祖师意。须信扑牛另有方,不犯锋铓震天地。

双燕碌碌飞入屋,屋中老人喜燕归,裴回绕我床头飞。
去年为尔逐黄雀,雨多屋漏泥土落。尔莫厌老翁茅屋低,
梁头作窠梁下栖。尔不见东家黄鷇鸣啧啧,
蛇盘瓦沟鼠穿壁。豪家大屋尔莫居,骄儿少妇采尔雏。
井旁写水泥自足,衔泥上屋随尔欲。

蜂黄蝶粉依然在,无奈春风改。小窗微切玉玲珑,千里行尘不惜牡丹红。

西陵松柏知何处,目断金椎路。无端花絮上帘钩,飞下一天春恨满皇州。

白下楼中别,东西一夜眠。
讯知临别泪,落尽是生前。

绪风初泛紫猊烟,拱手丝纶碧海天。元祐讲官遗话远,定谁参破老僧禅。

水宿初疑枕有霜,自敲柘火爇新香。惊波煮石闻山语,寒浦游云到客床。

梦向素鸥联渚气,心随紫叶湿烟光。摇摇兰艇轻于叶,只有秋情满锦囊。

  内翰执事:洵布衣穷居,尝窃有叹,以为天下之人,不能皆贤,不能皆不肖。故贤人君子之处于世,合必离,离必合。往者天子方有意于治,而范公在相府,富公为枢密副使,执事与余公、蔡公为谏官,尹公驰骋上下,用力于兵革之地。方是之时,天下之人,毛发丝粟之才,纷纷然而起,合而为一。而洵也自度其愚鲁无用之身,不足以自奋于其间,退而养其心,幸其道之将成,而可以复见于当世之贤人君子。不幸道未成,而范公西,富公北,执事与余公、蔡公分散四出,而尹公亦失势,奔走于小官。洵时在京师,亲见其事,忽忽仰天叹息,以为斯人之去,而道虽成,不复足以为荣也。既复自思,念往者众君子之进于朝,其始也,必有善人焉推之;今也,亦必有小人焉间之。今之世无复有善人也,则已矣。如其不然也,吾何忧焉?姑养其心,使其道大有成而待之,何伤?退而处十年,虽未敢自谓其道有成矣,然浩浩乎其胸中若与曩者异。而余公适亦有成功于南方,执事与蔡公复相继登于朝,富公复自外入为宰相,其势将复合为一。喜且自贺,以为道既已粗成,而果将有以发之也。既又反而思,其向之所慕望爱悦之而不得见之者,盖有六人焉,今将往见之矣。而六人者,已有范公、尹公二人亡焉,则又为之潸然出涕以悲。呜呼,二人者不可复见矣!而所恃以慰此心者,犹有四人也,则又以自解。思其止于四人也,则又汲汲欲一识其面,以发其心之所欲言。而富公又为天子之宰相,远方寒士,未可遽以言通于其前;余公、蔡公,远者又在万里外,独执事在朝廷间,而其位差不甚贵,可以叫呼扳援而闻之以言。而饥寒衰老之病,又痼而留之,使不克自至于执事之庭。夫以慕望爱悦其人之心,十年而不得见,而其人已死,如范公、尹公二人者;则四人之中,非其势不可遽以言通者,何可以不能自往而遽已也!

  执事之文章,天下之人莫不知之;然窃自以为洵之知之特深,愈于天下之人。何者?孟子之文,语约而意尽,不为巉刻斩绝之言,而其锋不可犯。韩子之文,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鱼鼋蛟龙,万怪惶惑,而抑遏蔽掩,不使自露;而人望见其渊然之光,苍然之色,亦自畏避,不敢迫视。执事之文,纡余委备,往复百折,而条达疏畅,无所间断;气尽语极,急言竭论,而容与闲易,无艰难劳苦之态。此三者,皆断然自为一家之文也。惟李翱之文,其味黯然而长,其光油然而幽,俯仰揖让,有执事之态。陆贽之文,遣言措意,切近得当,有执事之实;而执事之才,又自有过人者。盖执事之文,非孟子、韩子之文,而欧阳子之文也。夫乐道人之善而不为谄者,以其人诚足以当之也;彼不知者,则以为誉人以求其悦己也。夫誉人以求其悦己,洵亦不为也;而其所以道执事光明盛大之德,而不自知止者,亦欲执事之知其知我也。

  虽然,执事之名,满于天下,虽不见其文,而固已知有欧阳子矣。而洵也不幸,堕在草野泥涂之中。而其知道之心,又近而粗成。而欲徒手奉咫尺之书,自托于执事,将使执事何从而知之、何从而信之哉?洵少年不学,生二十五岁,始知读书,从士君子游。年既已晚,而又不遂刻意厉行,以古人自期,而视与己同列者,皆不胜己,则遂以为可矣。其后困益甚,然后取古人之文而读之,始觉其出言用意,与己大异。时复内顾,自思其才,则又似夫不遂止于是而已者。由是尽烧曩时所为文数百篇,取《论语》、《孟子》、韩子及其他圣人、贤人之文,而兀然端坐,终日以读之者,七八年矣。方其始也,入其中而惶然,博观于其外而骇然以惊。及其久也,读之益精,而其胸中豁然以明,若人之言固当然者。然犹未敢自出其言也。时既久,胸中之言日益多,不能自制,试出而书之。已而再三读之,浑浑乎觉其来之易矣,然犹未敢以为是也。近所为《洪范论》《史论》凡七篇,执事观其如何?嘻!区区而自言,不知者又将以为自誉,以求人之知己也。惟执事思其十年之心如是之不偶然也而察之。

  微信小程序
© Copyright 2021-2024 www.ayiya.cn 版权所有  蜀ICP备2021021491号-1邮件:fengxin1357@163.com
进入小程序
领美团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