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公路除夕元旦诗六首

水暖池塘荇藻浮,鸬鹧晒羽立滩头。
营巢喜鹊群相护,墐户阴虫尚自囚。
野雀入帘将子至,游蜂闻酒傍人求。
春来五日韶光动,梅柳芳菲媚小楼。
壬戌元旦休嗟身世久相暌,且喜儿曹笑语齐。
鱼负断冰生暗浪,乌啼当户啄空泥。
平胡自昔陈三策,避乱还须付一犁。
此日紫宸朝贺客,宁知漆女叹中闺。
唐时升(1551~1636)明代学者。字叔达,号灌园叟,南直隶苏州府嘉定(今属上海)人,受业归有光,年未三十,弃举子业,专意古学,工诗文,用词清浅,善画墨梅。家境贫寒,然好助人,人称好施与。与娄坚、李流芳、程嘉燧合称“嘉定四先生”,又与里人娄坚、程嘉燧并称“练川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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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气方炽,新金伏未兴。
茅屋苦卑陋,蕴毒空自憎。
流汗常被体,涤烦屡饮冰。
那堪青蝇辈,鼓翅作威棱。
薰风烁炎日,沸鼎助薪蒸。
每思谋爽垲,地隘旧无称。
高亭枕城隈,粉堞势腾凌。
清水绕其足,茂林瞰田塍。
此间有异趣,跻攀弗能胜。
佳招适我愿,坐觉神魂澄。
何当卜邻舍,与子朝夕升。
飘然忘世累,长啸效孙登。
使旃尽道有回期,独陷羁臣去牧羝。
小尔含沙浑小事,白云飞处楚天低。
处世曾无著,生前事尽非。一瓶兼一衲,南北去如归。
百舌问花花不语,低回似恨横塘雨。
蜂争粉蕊蝶分香,不似垂杨惜金缕。
愿君留得长妖韶,莫逐东风还荡摇。
秦女含颦向烟月,愁红带露空迢迢。

乾坤何龊龊,四序代衰雄。古道尽河水,枯木多悲风。

世事缅如此,人欲焉可穷?

昂昂青田姿,杳杳在轻素。
一身万里意,双目九霄顾。
钐钐羽翮利,竦竦骨节露。
君初本谁学,我恐必神悟。
得于想像外,看在绝笔处。
稷筌如复生,相与较独步。

失笑自甘成野老,放歌犹复哀王孙。十年兵阻西蜀道,九月霜雨东吴门。

?裂布袍懒阻市,萧条茇舍还依村。何缘处处无酒卖,故人数来空与论。

鹿指秦庭四走,蛇横楚泽中分。
何事老妪具眼,一瓢独饭将军。

绿水出红蕖,清丽世无比。旭日照新妆,盈盈明镜里。

亦有后时者,悽然抱孤蕊。欲开风露寒,寂寂含香死。

蓼虫避葵堇,习苦不言非。
小人自龌龊,安知旷士怀。
鸡鸣洛城里,禁门平旦开。
冠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
素带曳长飙,华缨结远埃。
日中安能止,钟鸣犹未归。
夷世不可逢,贤君信爱才。
明虑自天断,不受外嫌猜。
一言分珪爵,片善辞草莱。
岂伊白璧赐,将起黄金台。
今君有何疾,临路独迟回。
西圃余姜蔗,东皋足稻粱。
今年诚有望,吾计未全荒。
倚仗停吟久,看云引兴长。
邻家新酿热,同醉菊花傍。
永维祖武。
潜庆灵长。
龙图革命。
凤历归昌。
功移上墋。
德耀中阳。
清庙肃肃。
猛虡煌煌。
曲高大夏。
声和盛唐。
牲牷荡涤。
萧合馨香。
和銮戾止。
振鹭来翔。
永敷万国。
是则四方。
叶满苔阶杵满城,此中多恨恨难平。疏檐看织蟏蛸网,
暗隙愁听蟋蟀声。醉卧欲抛羁客思,梦归偏动故乡情。
觉来独步长廊下,半夜西风吹月明。

高僧不出院,屏画三笑图。客子倦游者,欲去复踟蹰。

古人骨朽不可追,今人相见如古时。人间触事入吾笑,何必门前有虎溪。

意阑珊。又黄花满地,零落不堪看。驹隙光阴,蟫仙事业,可怜人与秋残。

对明月、前身休问,怕三生沦谪到尘寰。一寸柔肠,十年心事,几曲阑干。

瘦觉西风都冷,正重阳过也,小阁轻寒。帘织新愁,屏围旧恨,一齐多缀眉端。

三十六鸳鸯飞去,任台空玉镜冷孤鸾。谁念伤心匪偶,鸠凤相参。

异代诗人萃一堂,风流千载说柴桑。打钟扫地三生梦,可少同龛爇瓣香。

海外黄冠旧有期,难教遗老散清时。身随杞宋留文献,代阅商周重鼎彝。

满地江湖伤白发,极天兵甲忆乌皮。重来簪笔承明殿,记得挥毫出每迟。

楼居固所好,安可对斜阳。
天外连芳草,云边望故乡。
双星分四野,一雁应初霜。
满目蘋风起,扁舟意敢忘。
轻轻濛濛,龙言凤语何从容,耳有响兮目无踪。杳杳默默,
花张锦织,王母初自昆仑来,茅盈王方平在侧。
青毛仙鸟衔锦符,谨上阿环起居王母书。始知仙事亦多故,
一隔绛河千岁馀。详玉字,多喜气,瑶台明月来堕地。
冠剑低昂蹈舞频,礼容尽若君臣事。愿言小仙艺,
姓名许飞琼,洞阴玉磬敲天声。乐王母,一送玉杯长命酒。
碧花醉,灵扬扬,笑赐二子长生方。二子未及伸拜谢,
苍苍上兮皇皇下。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抉居左右,十有余年,每侍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已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

  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堕,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孔子曰:“懔乎若配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导之,则吾雠也,若何其无畏纂?”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的,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已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此其渐不克终,二也。

  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日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

  立身成败,在于所染们,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巧。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问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

  《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运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

  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已来,由心好恶弘,或从善举而用之,要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减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

  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已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已从人,恒若不足。顷年已来,微有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乂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

  昔陶唐、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德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携负老幼,来往数千,曾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已来,疾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辈,上番多别驱使,和市之物绝于乡闾,递送之夫相继于道路。既有所弊,易为惊扰,脱因水旱,谷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此其渐不克终,十也。

  臣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谷丰稔,礼教聿兴,比屋喻于可封如,菽粟同于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于郡国;凶丑作孽,忽近起于毂下。夫天何言哉?垂象示诫如,斯诚陛下惊惧之辰,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己。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德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人视听,则宝祚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治乱,在于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仞之积,犹亏一篑之功。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

  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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