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上繁华,江南人物,尚遗宣政风流”。此词以追怀南宋起笔,汉上指江汉流域,是女词人故乡。江南指长江中下游流域,词中借指南宋。都会繁华,人物如云。指故国的繁盛。“尚遗宣政风流”,南宋文明源于北宋风流文采。宣、政指北宋政和、宣和年间。“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千里长街,连云高楼,朱户绿窗,帘钩银光灿灿。
“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貔貅,猛兽之名,借指侵略者。这里指元兵南犯,势如洪水猛兽。公元1274年(咸淳十年)元兵自襄阳分道而下,不久东破鄂州。公元1275年(德祐元年)三月,南陷岳州,“长驱入,歌楼舞榭,风卷落花愁。”长驱直入的蒙古兵占领了繁华绮丽的汉上江南,如风暴横扫落花。从起笔写南宋文明之繁华,笔锋一转,写元兵大兵南侵,“风卷落花愁”,表达了词人对国破家亡之恨和自身被掳之辱的无限悲慨之情。笔锋一转,女词人以包容博大的气魄和卓越的识见转写宋代历史文化大悲剧,笔力不凡,也表现了女词人超人一等的思维安位。当女词人作此词时,已被掳至临安,临安被陷之景,其触目惊心悲慨之深,是可以想见的。清平三百载,从南宋直扩展至三百年南北两宋。“典章文物”四字,凝聚着女词人对宋代历史文化之反思与珍惜。此四字指陈出有宋一代文化全体。北宋亡于女真,南宋亡于蒙古,灿烂文化三百年,如今扫地俱休!女词人之绝笔,写是历史文化悲剧之写照。此三句承上片而来,但典章文物显然比十里银钩更其深刻,是为巨眼。全词有此三句,意蕴极为遥深。在女词人心灵中,祖国与个人双重悲剧,原为一体。以下写个人命运之悲剧。“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就其深层意蕴言,则是庆幸自身在死节之前犹未遭到玷辱,保全了清白。是足可自慰并可告慰于家国。词读至此,真令人肃然起敬。一弱女子,能在被掳数千里后仍全身如此。非一般人所及!其绝笔之辞气又复从容如此,气度显亦超常。
“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借用南朝陈亡时徐德言与其妻乐昌公主破镜离散典故,说出自己与丈夫徐君宝当岳州城破后生离死别的悲剧命运,表达了对丈夫最后的深挚怀念。徐郎,借徐德言指徐君宝。同姓而同命运,用典精切无伦,自见慧心。徐德言夫妻破镜犹得重圆,而她们夫妇死节已决。故女词人之用此古典,其情况之可痛实过之百倍。“徐郎何在”?生死两茫茫,惆怅何其多。情变悲愤激烈而为凄恻低徊,其言之哀,不忍卒读。“从今后,断魂千里,夜夜岳阳楼”的意思是:从今后,我的魂魄,要飞过几千里路,回到岳阳故土,到夫君身边。从容绝决而又固执不舍,充分体现出能出世而仍入世、置生死于度外的传统文化精神。“夜夜岳阳楼”结笔于岳阳楼,意蕴遥深,亦当细细体味。
女词人在词中对自身被掳艰危之现实,着墨尤多,而寄之以对文明的追思之中,对祖国沦亡亲人永别深致哀悼,写南宋文明之繁盛及横遭蹂躏。在回忆和反思中。下片写徐郎何在与断魂千里,运用悬望与想象。表现了女词人远思之凌空超越。此词另一特点是意境之重、大、崇高。从历史文化悲剧写起,哀悼宋文明的衰亡,词境极为重大。词中表明自己死节之心,将祖国和个人的双重悲剧融汇,意境极为崇高。
“汉上繁华,江南人物,尚遗宣政风流”。故乡曾经是那么的繁华和美好,大宋子民生活得不知道有多么幸福的。
“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可惜蒙古人的军队来了,他们如泛滥的洪水,如狰狞的猛兽般的扑了过来。
“长驱入,歌楼舞榭,风卷落花愁。”他们所到之处,就像风卷残云,也从此吹散了我的美梦。
“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所幸运的是,我在死前还没有遭受到侮辱,保全了我的清白,夫君啊,我这样足以告慰你的亡灵。
“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阴阳相隔,如今我和夫君就如破镜不能团圆,郎啊,你知道我此刻是多么的惆怅和寂寞,又是多么的想念你吗?
“从今后,梦魂千里,夜夜岳阳楼。”不过,夫君也不要难过,因为我们马上就会团聚了。你看我的魂魄正在向千里之外的故乡岳阳楼而飞去,很快我们就在一起了,从今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词中表达的不仅是思念和哀悼亡夫徐郎的沉痛,更多的是对故国沦亡的悲哀和惋惜。在那个年代,这种女性独立的主体意识的觉醒和爱国思想,是非常难得的。
刘永济先生在《唐五代两宋词简析》中对此评价:“读其‘此身未北,犹客南州’与‘断魂千里,夜夜岳阳楼’之句,知其有生为南宋人、死为南宋鬼之意。惜但传其词而逸其名胜,至香百年后无从得知此爱国女子之生平也。”
《西湖二集》是明代人周楫编著的一部短篇平话小说集,小说《十一卷。徐君宝节义双圆》一文中,写这个女子是岳州金太守的女儿,名字叫金淑贞。当今网络小说《倾城》里,这个女子又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蓝玉烟。
金淑贞,蓝玉烟,都不过是后人给她取的不同名字罢了。她姓啥名谁,已不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有着悲惨身世的女子在词学史上,永远地留下了她人生最精彩的一笔。
朝廷功名次,晋国在第一。受遗先皇帝,事与周召匹。
丹青烂勋伐,终始最密勿。宗族宜甄庸,百世皆宠秋。
公孙非遐胄,何乃尚淹屈。官名虽供奉,冗散真士卒。
努力习文华,家贫传清德。翰飞终不高,好事见心骨。
人生系逢遇,进退岂定律。古者如尔徒,万户自可必。
今者如尔徒,富贵亦未失。主张有真宰,时态莽回聿。
咄嗟元功世,颇复困蓬荜。吁彼山野人,奚由自奋出。
鹑鸪啼处却东风,宛与江南气候同。杏子乍青桑葚紫,家家树上有黄童。
五凤楼头百八钟,万鸦飞动晓天红。玉绳影转瑶阶日,金薤香生紫阁风。
夺锦文章清禁里,登瀛人物玉堂中。回看人世仙凡隔,弱水浮埃迥不同。
不见中书君,不闻老成人。为君作佳传,继者皆尖新。
妾在河东郎在西,妾秉机杼郎扶犁。夫田秋来不收谷,妾织锦云空满轴。
一年一度寄郎衣,妾抱苦辛郎不知。今宵河畔一相见,风露无声乌鹊飞。
乌鹊飞来莫飞去,借尔河东白榆树。树头结巢生子孙,不愁填河河水浑。
百年三万六千日,今日谁云逢七七。人言织女嫁牵牛,灵鹊作桥天上头。
妾是河东天帝女,郎司天田妾机杼。年年不敢误秋期,愿田有黍机有丝。
丝能煖人黍能饱,妾亦何心频赐巧。
沙雾当年收乱略,乾坤此地著公祠。寒城诵德流风近,秋路驱尘驻马迟。
草际砰含河洛润,天中目送凤凰仪。崇楣未展遗思剧,揽辔高云愧独知。
我行东山下,碎石盈交衢。牛羊互践履,杂沓埋沮洳。
鞠躬暗物色,小大罗之裾。归来细磨刮,乍觉光气殊。
汲水畜盆盎,融融照四隅。畴意尘垢里,一一拟璠玙。
锐者若耸翠,髡者如含珠。凸者兀而立,凹者俯以趋。
有如洲之畔,采采联名姝。有如海之岛,翩翩扬仙襦。
或红于玛瑙,或白于?璖。碧若出新柳,春草谢不如。
青若抽嫩竹,雨过空天余。五色纷炫耀,一脉延清虚。
不下米颠拜,足光刺史舆。物苟抱真宰,宁患长沦胥。
显晦有时令,遇合终不诬。卞和三献璞,季子十上书。
一旦蒙拂拭,光采凌通都。寄言伏处者,慎勿伤岁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