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上悠悠,竹梢雾已收。晴天不易得,及时当放牛。
邻家放牛多儿童,我家无儿只老翁。寒衣在机织未就,原上烈烈多高风。
勿言衰老筋力簿,有牛可放殊不恶。伹愿天公不相恼,牛背闲眠饥亦好。
南窗容膝安,北窗卧风凉。栋宇自魏晋,斯人自羲皇。
一世没沧海,微木堕渺茫。啸傲复何心,有寄乃非狂。
谁欤同此趣,今见孙平阳。所未似渊明,读书精且详。
龙鳞积岁月,三径犹未荒。图中义熙人,顾影何堂堂。
惜无冬心翁,为图辫发长。
氛埃痛扫溉,邻里谢将迎。默坐无馀念,欣欣物自荣。
旧宅已芜没,城乌终夕啼。新坟亦宿土,秋草还萋萋。
谁为荓螫蜂,永痛触网?。老母抱弱孙,投迹向山溪。
新愁不可道,往事焉得追。故交半零落,梦寐增惨悽。
对酒忆同醉,检书看故题。茫茫风中尘,汨汨山下泥。
维南三顾在,谁与重登跻。
洛人倾国赏牡丹,东家绣毂西家园。黄鹂紫燕新得意,柔云如酥花迷魂。
游人寂寂归何处?花亦年年占风雨。江南却遇李龟年,苏州空感杨开府。
谁吹玉笛断人肠,斜桥浅浅流水香。惟有千年老铜狄,看尽人间几夕阳。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