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江流万仞山,一车方往一车还。若教说著邯郸梦,都在胡卢掩口间。
乌石冈头白苧衣,几回醉伴夕阳归。山中兄弟遥相忆,未必天心与我违。
玉环腾远创,金埒荷殊荣。弗玩珠玑饰,仍留仁智情。
凿山便作室,凭树即为楹。公输与班尔,从此遂韬声。
清白传家旧,天钟间世才。大椿宜更寿,乔木遽先摧。
难止交情泪,空遗宝烛灰。幽墟归葬处,惨惨暮云堆。
人心昼所思,夕暮形梦寐。感通在积诚,默默恒相契。
怜君七尺躯,失怙自童稚。庭训不及闻,甘旨何由致。
昨来荐蘋藻,焄蒿格诚意。音容接髣髴,綵服疑趋侍。
鸡鸣恍惚间,枕簟空流涕。羹墙与手泽,触目多悲思。
梦时此心存,梦觉心岂异。永怀罔极恩,欲报知无计。
勖哉期立身,显扬绍先志。
尝闻吴刚上天去,手斫嫦娥宫里树。调向人间作散仙,阳羡州中水边住。
曾见玉兔杵玄霜,三生悟得烧墨方。墨成得钱即酤酒,那知世有白玉堂。
百年生计万虑息,身不求知名四集。卧吹长笛看青天,岁扫桐烟三百石。
周郎昔斲长桥蛟。腹中有白凝为膏。石床煖倾玉髓滑,竹屋夜捣山月高。
江南李墨人共惜,安得今人不如昔。君看郁郁歙州山,山上青松尽千尺。
山阴七里泷,幔亭九曲溪。乡帮盛文藻,楼观金碧辉。
人巧天乃夺,无此形模奇。罗施山水窟,造化浑厜㕒。
将毋太古璞,遗置西南陲。想见山阿人,美质昭无亏。
家丞落秋实,季女愁輖饥。菑畬秉经训,诲育畴兼施。
高山仰文成,吾道人天师。
老僧出定心逾寂,坐觉谷中繁露滴。万响千声自去来,一时月照袈裟白。
蜿蜒何物向窗飞,分明鼓鬣复扬鬐。人间只识仙翁杖,不识降龙出钵时。
是时辛丑觐还,以为两亭馆我而宇之矣。有檄,趣令视事,风流一阻。癸卯入觐,必游之。突骑而上丰乐亭,门生孙教孝廉养冲氏亟觞之。看东坡书记,遒峻耸洁可爱。登保丰堂,谒五贤祠,然不如门额之豁。面下而探紫微泉,坐柏子潭上,高皇帝戎衣时,以三矢祈雨而得之者也。王言赫赫,神物在渊,其泉星如,其石标如,此玄泽也。上醒心亭,读曾子固记,望去古木层槎,有邃可讨,而予之意不欲傍及,乃步过薛老桥,上酿泉之槛,酌酿泉。寻入欧门,上醉翁亭。又游意在亭,经见梅亭,阅玻璃亭,而止于老梅亭,梅是东坡手植。予意两亭即胜,此外断不可亭。一官一亭,一亭一扁,然则何时而已?欲与欧公斗力耶?而或又作一解酲亭,以效翻驳之局,腐鄙可厌。还访智仙庵,欲进开化寺,放于琅玡,从者暮之,遂去。
滁阳诸山,视吾家岩壑,不啻数坡垞耳,有欧、苏二老足目其间,遂与海内争千古,岂非人哉?读永叔亭记,白发太守与老稚辈欢游,几有灵台华胥之意,是必有所以乐之而后能乐之也。先生谪茶陵时,索《史记》,不得读,深恨谳辞之非,则其所以守滁者,必不在陶然兀然之内也。一进士左官,写以为蘧舍,其贤者诗酒于烟云水石之前,然叫骂怨咨耳热之后,终当介介。先生以馆阁暂麾,淡然忘所处,若制其家圃然者,此其得失物我之际,襟度何似耶?且夫誉其民以丰乐,是见任官自立碑也。州太守往来一秃,是左道也。醉翁可亭乎?扁墨初干,而浮躁至矣。先生岂不能正名方号,而顾乐之不嫌、醉之不忌也。其所为亭者,非盖非敛,故其所命者不嫌不忌耳。而崔文敏犹议及之,以为不教民莳种,而导之饮。嗟呼!先生有知,岂不笑脱颐也哉?子瞻得其解,特书大书,明已为先生门下士,不可辞书。座主门生,古心远矣。予与君其憬然存斯游也。
登舟非古岸,还似阻西陵。箕伯无多少,回头讵不能。
日暮寻幽到竹深,竹烟晴锁寺门阴。苔荒路绝行人迹,月出潭空静者心。
清供一盂香积饭,閒情半榻白云衾。留诗已与青山约,莫厌频来访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