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总督闵都宪擢南曹司寇

筹边楼上坐春风,忽睹登仙别意浓。在昔伏波称马洛,于今司寇擢夔龙。

锦衣昼领高堂趣,黄菊秋呈老圃容。经济有怀论不尽,金陵云树绕千重。

( 1450—1526)明福建长乐人,初姓樊,字舜举。成化十七年进士。授苏州府推官,擢御史。正德中,由大理寺卿迁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巡抚地方。九年,任南京工部尚书,次年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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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吹海树。
萧条边已秋。
亭上谁家子。
哀哀明月楼。
自言幽燕客。
结发事远游。
赤丸杀公吏。
白刃报私仇。
避仇至海上。
被役此边州。
故乡三千里。
辽水复悠悠。
每愤胡兵入。
常为汉国羞。
何知七十战。
白首未封侯。
浩渺浸云根,烟岚出远村。鸟归沙有迹,帆过浪无痕。
望水知柔性,看山欲断魂。纵情犹未已,回马欲黄昏。

眼明身健莫扶持,遽向华堂看綵衣。已共月明无认处,孝思休踊盖棺时。

  右金石录三十卷者何?赵侯德父所著书也。取上自三代,下迄五季,钟、鼎、甗、鬲、盘、彝、尊、敦之款识,丰碑、大碣,显人、晦士之事迹,凡见于金石刻者二千卷,皆是正伪谬,去取褒贬,上足以合圣人之道,下足以订史氏之失者,皆载之,可谓多矣。

  呜呼,自王播、元载之祸,书画与胡椒无异;长舆、元凯之病,钱癖与传癖何殊。名虽不同,其惑一也。

  余建中辛巳,始归赵氏。时先君作礼部员外郎,丞相时作吏部侍郎。侯年二十一,在太学作学生。赵、李族寒,素贫俭。每朔望谒告出,质衣,取半千钱,步入相国寺,市碑文果实归,相对展玩咀嚼,自谓葛天氏之民也。后二年,出仕宦,便有饭蔬衣练,穷遐方绝域,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日就月将,渐益堆积。丞相居政府,亲旧或在馆阁,多有亡诗、逸史,鲁壁、汲冢所未见之书,遂力传写,浸觉有味,不能自已。后或见古今名人书画,一代奇器,亦复脱衣市易。尝记崇宁间,有人持徐熙牡丹图,求钱二十万。当时虽贵家子弟,求二十万钱,岂易得耶。留信宿,计无所出而还之。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

  后屏居乡里十年,仰取俯拾,衣食有余。连守两郡,竭其俸入,以事铅椠。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故能纸札精致,字画完整,冠诸收书家。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收书既成,归来堂起书库,大橱簿甲乙,置书册。如要讲读,即请钥上簿,关出卷帙。或少损污,必惩责揩完涂改,不复向时之坦夷也。是欲求适意,而反取憀憟。余性不耐,始谋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翠羽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遇书史百家,字不刓缺,本不讹谬者,辄市之,储作副本。自来家传周易、左氏传,故两家者流,文字最备。于是几案罗列,枕席枕藉,意会心谋,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

  至靖康丙午岁,侯守淄川,闻金寇犯京师,四顾茫然,盈箱溢箧,且恋恋,且怅怅,知其必不为己物矣。建炎丁未春三月,奔太夫人丧南来。既长物不能尽载,乃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画之多幅者,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后又去书之监本者,画之平常者,器之重大者。凡屡减去,尚载书十五车。至东海,连舻渡淮,又渡江,至建康。青州故第,尚锁书册什物,用屋十余间,冀望来春再备船载之。十二月,金人陷青州,凡所谓十余屋者,已皆为煨烬矣。

  建炎戊申秋九月,侯起复知建康府。已酉春三月罢,具舟上芜湖,入姑孰,将卜居赣水上。夏五月,至池阳。被旨知湖州,过阙上殿。遂驻家池阳,独赴召。六月十三日,始负担,舍舟坐岸上,葛衣岸巾,精神如虎,目光烂烂射人,望舟中告别。余意甚恶,呼曰:“如传闻城中缓急,奈何?”戟手遥应曰:“从众。必不得已,先弃辎重,次衣被,次书册卷轴,次古器,独所谓宗器者,可自负抱,与身俱存亡,勿忘之。”遂驰马去。途中奔驰,冒大暑,感疾。至行在,病痁。七月末,书报卧病。余惊怛,念侯性素急,奈何。病痁或热,必服寒药,疾可忧。遂解舟下,一日夜行三百里。比至,果大服柴胡、黄芩药,疟且痢,病危在膏盲。余悲泣,仓皇不忍问后事。八月十八日,遂不起。取笔作诗,绝笔而终,殊无分香卖履之意。

  葬毕,余无所之。朝廷已分遣六宫,又传江当禁渡。时犹有书二万卷,金石刻二千卷,器皿、茵褥,可待百客,他长物称是。余又大病,仅存喘息。事势日迫。念侯有妹婿,任兵部侍郎,从卫在洪州,遂遣二故吏,先部送行李往投之。冬十二月,金寇陷洪州,遂尽委弃。所谓连舻渡江之书,又散为云烟矣。独余少轻小卷轴书帖、写本李、杜、韩、柳集,《世说》、《盐铁论》,汉唐石刻副本数十轴,三代鼎鼐十数事,南唐写本书数箧,偶病中把玩,搬在卧内者,岿然独存。

  上江既不可往,又虏势叵测,有弟迒任敕局删定官,遂往依之。到台,台守已遁。之剡,出陆,又弃衣被。走黄岩,雇舟入海,奔行朝,时驻跸章安,从御舟海道之温,又之越。庚戌十二月,放散百官,遂之衢。绍兴辛亥春三月,复赴越,壬子,又赴杭。

  先侯疾亟时,有张飞卿学士,携玉壶过,视侯,便携去,其实珉也。不知何人传道,遂妄言有颁金之语。或传亦有密论列者。余大惶怖,不敢言,亦不敢遂已,尽将家中所有铜器等物,欲走外廷投进。到越,已移幸四明。不敢留家中,并写本书寄剡。后官军收叛卒,取去,闻尽入故李将军家。所谓岿然独存者,无虑十去五六矣。惟有书画砚墨,可五七簏,更不忍置他所。常在卧塌下,手自开阖。在会稽,卜居土民钟氏舍。忽一夕;穴壁负五簏去。余悲恸不已,重立赏收赎。后二日,邻人钟复皓出十八轴求赏,故知其盗不远矣。万计求之,其余遂不可出。今知尽为吴说运使贱价得之。所谓岿然独存者,乃十去其七八。所有一二残零不成部帙书册,三数种平平书帙,犹复爱惜如护头目,何愚也耶。

  今日忽阅此书,如见故人。因忆侯在东莱静治堂,装卷初就,芸签缥带,束十卷作一帙。每日晚吏散,辄校勘二卷,跋题一卷。此二千卷,有题跋者五百二卷耳。今手泽如新,而墓木已拱,悲夫!

  昔萧绎江陵陷没,不惜国亡,而毁裂书画。杨广江都倾覆,不悲身死,而复取图书。岂人性之所著,死生不能忘之欤。或者天意以余菲薄,不足以享此尤物耶。抑亦死者有知,犹斤斤爱惜,不肯留在人间耶。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

  呜呼,余自少陆机作赋之二年,至过蘧瑗知非之两岁,三十四年之间,忧患得失,何其多矣!然有有必有无,有聚必有散,乃理之常。人亡弓,人得之,又胡足道!所以区区记其终始者,亦欲为后世好古博雅者之戒云。

  绍兴二年、玄黓岁,壮月朔甲寅,易安室题 。

趋义古君子,辞荣真丈夫。
里门车下泽,子舍骑传呼。
霜柏寒逾劲,庭荆老不枯,
典刑今已矣,宰木叹群乌。

风篁窈窕樵人路,初癖丛林洞下宗。墙角梅花五六树,窗前积雪两三峰。

弁山诸老吾亲见,画壁苍颜喜再逢。惭愧廿年尘上老,始闻嗣法有渠侬。

醉来万事无不掷,醒后多思那有益。月当中天光渐昃,人逢盛时病相迫。

君不见花间蝴蝶草间飞,清霜满园何处归。

一勺清浆价一金,驻颜难恃紫团参。头花臂钏看看尽,卖到当年结发簪。

春尽空馀白日长,枝头青杏已堪尝。人閒帘幕燕相语,风暖园林柳半黄。

病里不知时节换,老来都减少年狂。残风浊酒应堪在,更遣流莺送几觞。

七月海棠花满枝,却思三月见花时。谁烧银烛相为乐,正是烽烟苦乱离。

绛雪飘摇从自落,凉风爱护莫教吹。人生若此秋如许,不惜沈酣倒玉卮。

风雨潇潇又别离,残绒唾上柳丝丝。蓬莱七字他年约,先绣天涯感旧诗。

惆怅王孙去不归,功成无复理蓑衣。汉家只有桐江叟,长保秋风旧钓矶。

春波如镜平,浩淼带芳树。缅想繁华时,原是歌舞处。

不见歌舞人,飞起双白鹭。

奎壁光芒久聚东,奏篇入献大明宫。
胸中抱负经纶业,笔下铺张造化功。
四海高名如日揭,一襟和气与春融。
谁知正大传家学,惟有擎拳体国忠。
华践峻登群玉表,清修屹立急流中。
校雠正对青藜月,关陕俄分画戟风。
自喜合簪方衮衮,不堪分袂大忽忽。
送君怅望云帆别,顾我凋残雪鬓蓬。
戢羽孤棲怜鹤病,脱身高举羡冥鸿。
星躔已应魁三象,天路须知尺五通。
箬水腊前新蚁绿,橘洲霜后巨螯红。
清谈岸帻聊游戏,献纳归班万口同。

万里既无归,何妨更万里。西行绝太荒,犹是乾坤裹。

古人驰异域,战伐功可纪。蝎来战伐余,乱丝待君理。

弱肉供强食,仍岁饱封豕。昨日是前生,今日生之始。

伤禽怯鸣弓,闻筝亦惊起。幽囚别太阳,对烛聊小喜。

养民如养狙,宁复矜鞭棰。人狙两忘猜,宛转随所使。

火云生马头,冰月出马尾。手挽昆仑波,先为洗泥滓。

葱岭在天半,东望万山底。一发酒泉城,故人应在此。

窗前洒地著胡床,浴罢闲来坐晚凉。更取壁灯移暗处,待他月上竹边墙。

武陵春暖浩无涯,城下楼船陌上车。
礼乐远传吴季札,衣冠旧是汉长沙。
秋高剑气横千里,夜静书声启万家。
非是避秦前日路,行人何必问桃花。

蓬莱员峤虚无间,世间何处无仙山。骖鸾到此偶歇息,但见无数白石清泉湾。

清泉随风来,荡漾空中澜。耸身直上树巅顶,千人濯足泠而寒。

仙人陶通明,凿崄排云关。三层楼户惝出没,一层一陟玄都坛。

钟乳何累累,千载结不乾。玲珑幢盖太古设,化工巧作波罗檀。

丹丘有何碧玉宇,凡夫想像无田攀。烟深水迷日食乳,时有锦鳞仙鼠相往还。

是谁写出上清字,得无真有琼华丹。我来狂饮已三度,往往云腴玉液充杯盘。

临行拄杖侧耳听,淙琤如有丝竹弹。不知䆲䆡直入几百里,此语欲答山僧难。

山风一扫去尘迹,应让真人玉佩来珊珊。

清高绝,雪崖翁,
向上元机顿观通。金鼎有丹成九转,
凝然宴坐白云中。
大行好流,三十有六。
无此火儿,其数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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