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驹堕地无渥洼,象龙不复来流沙。开元画手老韩干,为作郭家师子花。
当年故物不堪看,踣铁四蹄俱脱腕。英姿逸态犹精神,仿佛风鬃血流汗。
龙眠画足不画蛇,意象异世同一家。由来四大各假合,得此三昧无等差。
中郎名高自年少,画工如山不同调。人间意气惊薾云,笔下风流尔得妙。
王家人物小安丰,作诗论画公所同。一洗万古凡马空,九原谁唤杜陵翁。
天生一不朽之人,而其子若孙必欲推而纳之于必朽之处,此吾所为悁悁而悲也。夫所谓不朽者,非必周、孔而后不朽也。羿之射,秋之奕,俞跗之医,皆可以不朽也。使必待周。孔而后可以不朽,则宇宙间安得有此纷纷之周、孔哉!
子之大夫一瓢先生,医之不朽者也,高年不禄。仆方思辑其梗概以永其人,而不意寄来墓志无一字及医,反托于与陈文恭公讲学云云。呜呼!自是而一瓢先生不传矣,朽矣!
夫学在躬行,不在讲也。圣学莫如仁,先生能以术人其民,使无天扎,是即孔子“老安少怀”之学也,素位而行,学孰大于是!而何必舍之以他求?文恭,相公也;子之大父,布衣也,相公借布衣以自重,则名高;而布衣扶相公以自尊,则甚陋。今执逮之人而问之曰:“一瓢先生非名医乎?”虽子之仇,无异词也。又问之曰:“一瓢先生其理学乎?”虽子之戚,有异词也,子不以人所共信者传先人,而以人所共疑者传先人,得毋以“艺成而下”之说为斤斤乎?不知艺即道之有形者也。精求之,何艺非道?貌袭之,道艺两失。医之为艺,尤非易言,神农始之,黄帝昌之,周公使冢宰领之,其道通于神圣。今天下医绝矣,惟讲学一流转未绝者,何也?医之效立见,故名医百无一人;学之讲无稽。故村儒举目皆是,子不尊先人于百无一人之上,而反贱之于举目皆是之中,过矣!
仆昔疾病,姓名危笃,尔时虽十周、程、张。朱何益?而先生独能以一刀圭活之,仆所以心折而信以为不朽之人也。虑此外必有异案良方,可以拯人,可以寿世者,辑而传焉,当高出语录陈言万万。而乃讳而不宣,甘舍神奇以就臭腐,在理学中未必增一伪席,而方伎中转失一真人矣。岂不悖哉!
凉魄孤悬,暗虫低诉,纱笼篆缕空凝。正鹤寥琴寂,絮语馀温。
又是商飙做冷。声声雁,凄断湘滨。阑干倚,新愁旧梦,付与诗魂。
青青。镜中鬓影,瘦损一丝丝,晕上秋痕。只药炉茶鼎,静伴寒灯。
多少腻红剩绿,恁耐得、风雨朝昏。晶帘悄,微吟浅醉,莫道酸辛。
小院苔浓,曲栏花放,趁风吹到窗前。那堪离别,相见又经年。
一种痴情谁觉,都爱此、草色芊芊。斜阳里,寻芳何处,风致最翩跹。
休贪春色好,匆匆过了,瘦影谁怜。剩零星残粉,冷落西园。
何不乘风化去,便从此、栩栩登仙。真超脱,芳魂差胜,叶底抱香眠。